
长大后的我们似乎成为了外公晚年的全部,他从来不操心自己,也不会安逸地颐养天年,而是一直关注我们成长的一点一滴,他带着外婆先后在7年的时间里完成对我和哥哥高中时期的照顾,与其说照顾,倒不如说是呵护和关照,我们兄弟俩高中能够全身心的学习,绝对离不开外公外婆的默默付出。后来,作为弟弟的我率先入伍了,时隔5年哥哥也入伍,妹妹也成功考入了大学,并调入了最心仪的专业,那会儿应该是外公最开心的时候了吧,三个孙儿终于都长大了,而这个过程,有他的全程参与,他也终于可以不用再操心了。他唯一的期待,就是何时能够喝上孙儿的喜酒。外公一直在想象着更多美好时刻的到来,但时光最是无情,他也一直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他能做的,除了对着照片的人影不尽的想念,便是早早地准备好可能在三个孙儿结婚时不能亲自给予的大大的红包。
每一次看到这些短信,要是每一个电话时间更长一点,短信内容更丰富一点,或许,外公的表情是不一样的
翻开手机,“冬冬,祝你双休快乐!希望听到你愉快的事,高兴的事”“冬冬,高兴得知你妈从宜昌接你,一路顺风,早些回来”“冬冬,在部队别把自己亏待,和同事处好关系”“冬冬,我好想你啊”……这是今年以来外公发给我的短信,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复“外公,您保重好身体,等我回来看您,您还得等着抱曾孙儿呢!”,“一定,我身体很好”重复的内容日复一日,我也一直渴望,用这样的一个期待让外公坚持到更美的将来。然而,今日,这已经成为了外公对我的最大的“谎言”。
外公最后一次住院后,刚任职的我和刚入伍的哥哥没办法亲自守护。那天晚上,我写下了一篇我和哥哥逐梦军旅的故事,并把它发给外公。想象着外公会把这片文章收藏在自己的手机上,每当思念的时候就在手机上翻阅这篇关于兄弟俩的文章,然后,当他看到兄弟俩长大成人,双双入伍实现梦想时,心里会有着一丝丝的欣慰……
想法很是美好,外公却没能等到。听母亲说,最后那几天,病床上的外公格外煎熬,氧气罩中是急促而大口的呼吸,他一直睁大了双眼看着他的三个子女,他是想在最后一刻看一看他的三个孙儿。我依旧清晰记得当外公看见归来的我和妹妹后,呼吸突然变得更加急促,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枯瘦的左手紧紧握住了我,眼神中是激动,是欣慰。
而就在几个小时后,外公走了,家人哭得撕心裂肺。我一步一步走到床前,很认真地看着他,我感觉他只是睡着了,和以前一样,安详的面貌,我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我试着用手合上他因长期带氧气罩而张开的下颚,却发现,寒冬腊月暖气全开的病房里,他的下颚竟然是冰冷的,原来,他真的已经走了,因血液不再流动而泛黄的脸庞告诉我,他已经离开了,那一刻,空气冷到了骨子里。咬紧嘴唇强忍住泪水,因为我记得,他希望他的孙儿是最坚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