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大海

──“爱国爱岛天涯哨兵”纪事

来源:中国军网作者:郭富文责任编辑:杜汶纹
2016-04-10 17:29

11、与军犬“亚光”相比,中建岛还有一批“编外”,它们与守岛战士朝夕相处,与中建岛生死与共,不计名利地位、不计任何报酬,尽着“编内”的职责。

它们是一群家犬。

这群家犬为首的是功勋母亲“黑玛丽”。有猎捕能手“丰田”、“宝马”、“奔驰”;有救护能手“蓝鸟”、“金盾”、“沙达木”;还有最讨人喜欢的小家伙“美杰”和“小卓亚”。

中建岛的官兵们对狗产生兴趣,起源于“亚光”的死。

“亚光”跳海后,官兵们不时地思索着,为什么岛上原有的三只家犬却能够生存下来呢?这大概与它们的“土生土长”不无关系。最早被带上岛的小狗是“黑玛丽”,那时它出生还不到两个月,是第一任队长张有义在1980年探家归队时从渔民的船上要来的。这只小狗,浑身上下漆黑闪亮,象一块黑煤球,战士们给他取名叫“黑玛丽”。那时候岛上没有广播、没有电视、没有报纸,官兵们的生活极其寂寞。自从“黑玛丽”上岛之后,多少给官兵们带来一些情趣。

第二年,他们又从渔民那里得到两只小狗。三只狗在岛上处得很好,官兵们也很喜欢它们,这些狗温顺听话,甚至还会做些小动作讨人欢心,但这时官兵们还没有把它们派上什么用场。

军犬“亚光”的上岛,是带有明确职责的,军犬训导员欧阳专门到北京郊区学习过有关知识。“亚光”殉海之后,欧阳用学到的知识在“黑玛丽”等三只家犬上试验训练,发现这些家犬的适应能力比“亚光”还要强得多,经请示上级后,就保留了“亚光”的户口、军籍、伙食费,由“黑玛丽”冒名顶替。

这“黑玛丽”不负重望,当年就生下5只狗崽,小狗满月后,送给其他岛上3只,中建岛的狗已经发展到5只,有了相当规模。欧阳就把这些狗集中训练,从靠、卧、嗅、捕训起,半年下来,这群狗还有了些样子。特别是这些狗都能“自食其力”,会在水中捉鱼吃、抓螃蟹,从不吃岛上官兵们的口粮。

接着,欧阳对5只狗进行“站位”训练,“黑玛丽”随了望哨到岗楼上“固定哨”,其他的分散到岛子的4个方向上“流动哨”。从那时起,“黑玛丽”每天晚上都随哨兵爬上了望塔的三楼,一直到天亮才下来,密切注视着岛上的动静,当然允许它有打盹的时候。其他的几只狗则分散到岛子周围的几个碉堡里,协助官兵们对海滩进行疑点盘查,十几年如一日,一直坚持到现在。

平时,岛上官兵只有十几个,这些狗对每个官兵的气味都十分熟悉了,对岛上弹药库、油库、水池等敏感部位也了如指掌,对于可疑的情况都及时报警。每当海上来船,或者海滩上漂过来的一些木头、舢板、死的猪、羊等,被狗发现后,它们都会跑回值班室狂叫,然后领着官兵们到海边去查看。有时,我国的渔民上岛,这些狗能警惕地跟踪数日,如果这些渔民在没有守岛官兵的陪同下单独在岛上活动,那狗肯定会追着他咬个不停。

这些狗对军人有着特别强的辨认力,只要穿着军装上岛,在有岛上人员陪同的情况下,它们一般比较友好,但你必须在上岛时当着岛上主人的面把带来的一些食物自己吃一点,然后把剩下的扔给它们吃,在守岛官兵没有提出疑议后,这才算安全了,否则,你一单独出门,它们就会对你狂叫,说不定还会追上去咬你一口。

猎狗是守岛官兵的好伙伴,也是官兵们值勤侦察的得力助手。

1987年8月的一天夜半时分,岛上的几只狗都不约而同地狂叫了起来,特别是在了望塔上的“黑玛丽”,一边“呜呜”地叫着,还一边叼值勤战士的裤角。一定有可疑情况。

岛上伸手不见五指,海面上灰茫茫一片,雷达开机也没有发现海面上有什么亮点。官兵们紧急集合,分两路到海滩上查看。一个小时后,两路人马在码头会合,都没有发现什么疑点,但所有的狗还是狂叫不止。这时候,在了望塔上值勤的战士用望远镜对四周海面一点一点地搜索,终于发现一个黑点,正从茫茫的大海上向礁盘边缘靠近。

官兵们立即进入战位,作好了反偷袭的准备。

天渐渐亮了,官兵们看到礁盘上漂来一个“簸箩艇”,艇上大概有五、六个人,有两个还穿着花衣服,象是女人。

这种“簸箩艇”是由一种生长在东南亚的藤条编织而成,刷上油漆,防水性和漂浮性都很好,而且没有任何金属物,所以雷达很难发现它。根据上级的有关通报,有一些外国的难民就是乘坐这样的“簸箩艇”,取道南中国海,偷渡去香港,这个“簸箩艇”很可能就是某国的难民船。

天亮时,大海退潮,“簸箩艇”搁浅在礁盘上,“簸箩艇”里的人跳出小艇,推着“簸箩艇”向岛上游来。我守岛官兵根据上级批示,决定阻止这些“不明身份”的人上岛,机枪向“簸箩艇”前面警告射击。

但是,这些“难民”似乎很清楚,中国守岛军人的机枪是不会真正朝他们射击的,他们一边发出“救生”信号,一边不顾一切地向岛上游来。

正在这时,从碉堡里窜出来7条猎狗,跑在最前面的是“宝马”,开始它们站在海滩上一字排开,对着礁盘上的“簸箩艇”和游过来的陌生人呲牙裂嘴。不知是求生欲望的驱使还是那些“难民”对狗的威力不屑一顾,礁盘上的人还是不停地向岛上靠近。

“宝马,下去。”军犬训导员向猎狗发生指令。

“宝马”一个箭步冲下水中,“嗷嗷”地向“簸箩艇”游去,其他几只狗也跟着冲了下去,顿时把“簸箩艇”围了个水泄不通。正向滩头游来的那个“难民”赶快回头,跳进艇里。难民船被阻止在距岛上200米处的礁盘上。

这时,我3名守岛人员全副武装,在副队长的带领上迅速从碉堡里冲出来,涉过齐腰深的海水,到“簸箩艇”跟前查看。

这的确是一艘难民船,船上共6个人,其中有两个女人和1个小孩。这些人没有带武器、弹药、侦察设备和危险、违禁物品。为首的是一个女性,三十多岁,会讲汉语普通话和粤语。她说,这艘难民船已在海上漂流了18天,船上都是华侨。上船时一共是11人,从第三天起,艇上唯一的动力──一台20马力的汽油发动机就被风浪摧毁,之后他们便开始了血泪斑斓的海上漂流生活,他们所抱的信念就是:回去是死,出来也是死,那就宁可死在海上。

为首的那个女性叫林海音,原籍是广东潮州人,她的祖辈们已经在外国居住五代了,靠做生意赚了一些钱,在市区中心有自己的房子和店铺,她本人大学毕业,懂汉语、法语、英语、越语等几种语言,并有一份理想的工作和一个华裔丈夫。在前几年的那场大清洗中,她遭到劫难,财产被没收,她和家人被强制送到偏僻的山区劳改营,完全过着一种奴役的生活。后来,她和丈夫逃出深山,在友人的帮助下到了香港。已在那里定居下来。她这次冒险返回,找到失散的家人和亲戚,是要把他们运到香港去,没想到途中又遭海难,船艇进水,已有5人在海上丧生,船上的食物、淡水、药品消耗贻尽,在完全绝望的情况下,看到了绿岛,就拼命地划了过来。

“一个失去祖国的人,就象大树失去了根……”她向官兵们哭诉着说。

处理这件事情是比较棘手的。难民们来到岛上,一个个黄皮肌瘦,气息奄奄,衣服零乱不堪,而且都患有各种疾病。这批人在海上漂流多日没洗过澡,臭气熏天。他们被暂时安排在一间旧房子里住下来,有专人看管,不让猎狗伤了他们,还派出岛上的军医为他们治病,给他们送去白花花的米饭和菜。这些人感动不已,连连称中国军人好。

第三天,上级派来一艘值班艇,有医疗队、修理工和专门处理涉外民事的工作人员,还送来了衣服、食物、药品,难民们真像回到了自己的家园一样,竟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过了两天,难民们身体得到了恢复,病情有了好转,那艘“簸箩艇”也得到了修理,上级有关部门通知把他们送到公海的国际航道上,让他们搭乘外轮去他们想去的地方。

临别时,有位老华侨用手绢包了一撮中建岛的珊瑚沙,说永生永世带到身边,在漂泊的生涯中不忘自己拥有祖先的血脉。林海音说,如果他们搭不上去香港的轮船,那就只有听天由命在海上漂泊,生的希望极其渺茫。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卷进大海,葬身鱼腹。

这批难民又乘上他们的“簸箩艇”,补充了食物和淡水,被值班船护送到公海上。

狗是有灵性的,在码头上送难民船时,那群猎狗都跑了出来,望着被拖带着的“簸箩艇”,显得很忧伤,“黑玛丽”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狗通人性,人对狗也会特别关照。有一段时间,“黑玛丽”长了一种皮肤病,脱毛,可能是奇痒难忍,就到树干上乱蹭。战士宋永强发现后,就把上岛时带的“龙凤宝”、“皮康霜”擦到“黑玛丽”的身上,经过十几天的连续治疗,“黑玛丽”的皮肤病好了。现在“黑玛丽”已在岛上19年了,每天还照样到三楼了望台上上岗,风雨无阻。

“小卓亚”出生后,这小家伙爱管闲事。岛上老鼠成灾,它们偷吃粮食、咬断电缆、祸害淡水,几次集中灭鼠都不见效。“小卓亚”便自告奋勇承担了灭鼠的任务。它专门在房前屋后钻来钻去,每天能捉十几只乃至几十只老鼠,但从来一只不吃,统统叼回来扔在队部门前,还时常同捉来的老鼠逗着玩,放了它,再扑上去,直到把捉来的老鼠折磨死了为止。

现在,中建岛上养有13只狗,每只狗都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这些狗呼之即来,招之即去,为岛上的安全发挥了一定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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