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品》杂志专访张维忠

来源:中国军网责任编辑:岳修宇
2018-08-25 13:58

荣宝斋《艺术品》杂志总编王登科先生访谈张维忠摘录:

1、当代书法三十年的发展如一道分水岭,截然地划出了与传统时代书法的区别所在。在创新思潮甚嚣尘上的今天,您如何看待传统对书法的意义?

张:中国书法经历了三十年的发展历程,目前已达到了空前繁荣时期,主要表现在:参与书法者多,估计中国书协会员和省市县书协会员等专业书法人不下数十万;书法教育机构的频现,从事书法教育人员也越来越多;书法展览与书学研究有序经常,催生了书法人才的壮大与艺术水平的提升;书法资料十分丰富,前所未有;随着社会的现代化进展,书法艺术性更加突显。社会的繁荣带来了书法的大繁荣,有一批优秀的书法人才脱颖而出,大大推进了书法艺术的创新与发展。

回顾中国书法史,历朝历代名家层出不穷,留下了或深或浅的记忆,晋人尚韵,唐人尚法,宋人尚意,清人尚态,给当代书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书法发展到今天,当代许多书家也都在思考,古人的高峰是如此让人仰视,而我们这个时代的亮点又是什么呢?今人崇尚什么?有的提出今人尚式,也有的提出今人尚技,这些深度思考一度触动了每一位书法家的内心。我理解这些论述都是在传统书法意义上的延伸与总结,虽然这只是一个点或是少数人的声音,但其折射出的是一个时代的共鸣。毋庸置疑,传统书法对当今书法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一是讲传统是书法命脉,不能减少,相反更应加强。眼下不是从书者对传统研究的多了,而是投入的时间和精力还远远不够,因此从古人和古风上寻找书法精神是有益的;二是讲传统不是让书法复古,而是给当代书法创新发展提供素材,增添能量;三是讲传统是书法本质的需要,书法必须讲传承,无论书法未来如何走向,我想根植传统的这个原则始终不能变。

2、从您的书法学习经历来看,对碑的学习可能是主线,请您谈谈如何理解碑的风格与意义?

张:从所周知,书法主流分碑和帖两大类别,在碑和帖各自领域里有成就者不胜枚举,亦碑亦帖成绩斐然者成千上万,这说明书法研习从哪个领域拓展都可以有所建树。关于碑简言之,主要指的是碑刻的书法碑拓和碑石上的墨迹(如《高昌墓表》)。其主要特点:一个是二度创作的作品,二个是难以分辨墨色变化和书写的速度疾缓,再一个是碑面的残缺字迹模糊等,给临习碑者带来困惑,但为什么还有许多人对碑感兴趣呢?从我自己好碑的感受来说主要有这样几点:首先是碑很厚重,其线条和结字示人以宽博遒劲,气象浑穆。还一个是碑有历史的沧桑感,颇具金石味。再一个是碑给人以想象的空间,碑的书丹者与刻石者所书所刊,两者的书刻状态和在字里行间所呈现出的技艺,让临摹者有了许多可能。

3、从您的角度看,书法艺术可以表达您怎样的思想和情绪,您如何看待张旭所说的“喜怒窘穷,一寓于书”这句话?

张: 韩愈《送高闲上人序》有此语:“张旭善草书,不治他技,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观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鱼,草木之花实,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歌舞战斗,天地事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终其身而名后世。”张旭的书法不但抒写自己的情感,他在表达自己的情感同时折射着自然界的各种形象。这些形象在他的书法里不是事物的刻画,而是情景交融的“意境”,像中国画,更像音乐,像舞蹈,像优美的建筑。

人愉快时,面呈笑容,哀痛时放出悲声,这种内心情感也能在中国书法里表现出来,像在诗歌音乐里那样。别的民族写字还没有能达到这种境地的。中国的书法何以会有这种特点?

我曾经写过一篇小文章,主要表达的意思就是自己无论是在高兴时候,还是苦恼的时间,还是在痛苦的时候,我都把它作为渲泄对象,寄情于笔端,这是外在的东西,我觉得更主要的是将感怀融入到书写的字里行间,这是潜意识的,也是客观存在。曾有人说过书法情绪表达有七种类型(悲愤、悔恨、爱慕、惆怅、敬仰、狂喜和悲伤之情),这一言论主要基于不同状态不同书家这一前提,作为单个主体,某一种书体,以这几种情绪类型来评定,其实是件很难的事情。情绪和情感的表达,对于一个技法很纯熟的书家来说是,从其字面上是很难捕捉到的,其实字里行间是隐隐感受到的,特别是对其人其文有所了解,感触会更深刻。我们直观看不出作品情感的表现,但不能说书者当时的情绪不存在,或者没有呈现,只不过书家表现得细腻或隐性罢了,行草书相对于正书来说要更显现一些,这也是艺术作品本质特性所致。

4、您以北碑、正书著称,试问您临习过哪些篆隶作品吗?临习篆隶的意义大于什么?

张:岂敢为著称,只是对楷书有一定的研习和自己的理解。我对魏楷书情有独钟,也是用功最勤。近些年,我把主要精力都用在魏碑的临摹与创作上,同时我并没忘却其它书体对楷书相互生发作用。楷书对结字和用笔的要求会更讲求精准到位,楷书特别强调中锋用笔,为此,我觉得临摹篆书就是解决中锋线条的一个很有效的方法,同时对把握字的结构也会起到辅助作用。魏楷书的前身是隶书,绕不开其前辈隶书,再则隶书的金石味十足,能给楷书增添古味,特别是对偏于横向取势为主的魏楷书会更有益。为此,篆书我曾临摹过《石鼓文》、《散氏盘》,隶书曾临过方峻风格的《张迁碑》和《鲜于璜碑》等碑帖,我并没把这两类碑帖作为主流碑帖来临摹,主要是来辅助与滋养我的魏楷书的,包括我临摹二王的手札等墨迹,也都是为丰富楷书创作服务的。在一些教学过程中,我会鼓励学生选择临摹“二帖”,就像学外语一样,也可选“二外”,书法同样可选择二帖,此二帖怎么选呢?拿主临楷书碑帖为例,可再选其它楷书碑帖,如,写《九成宫碑》的,可选《张猛龙碑》;还可选篆书或隶书碑帖,就是我前面讲到的可增添书写线条质感和金石味;还可选择行草书碑帖,可以增加用笔的灵动性,能起到“强势(字势)、顺气(气息)、增趣(逸趣)、活法(取法)”等作用。

5、作为一位影响深远的书法家,您对当代书坛有怎样的预期,好的一面在哪里?不尽人意的一面又是什么?

张:当代书法正在向更学术化、更艺术化方向发展,也就是正在朝着筑高原、铸高峰的目标迈进。一直以来,中国书协把培养书法人才作为一项重要工作始终抓住不松劲,特别是近些年,中国书协围绕打造中青年书法骨干人才方阵,从国学班、调研班、学术研讨班入手,培训中青年骨干人才,同时大力开展“翰墨薪传”活动,加大对中小学和边远地区的书法教育,形成人才的年龄梯次和艺术层级,以促书法整体推进。我衷心希望当代书坛是个正大气象充盈,时代风华洋溢,书艺文质兼美的书法盛世。当然,任何时期,任何领域里有高的,就会有低的,有阳春白雪就会同存下里巴人,哗众取宠者有之,跟风者有之,偏颇一域者有之……然而,这些现象对当代书法发展是不利的,如果一个头脑清醒的书者会以此为鉴,时常反省自己,随时校正方向,坏的事情也可能转化成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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