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疫情时的爱

来源:解放军报作者:王煊堘等责任编辑:尚晓敏
2020-03-06 15:37

疫情来临,有这样一些军人家庭,丈夫履行军人使命,妻子奋战在抗疫前线。透过一个视频电话、一张纸条、一条关于她的微信朋友圈,他们想告诉彼此,“我很想念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在分别的日子里,他们像并肩战斗的橡树和木棉:彼此分担寒潮、风雷、霹雳;也期待着,再相聚,能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想到你,心就安

作为驰援武汉的医疗队队员,秦蔓刚和沈前进道别、登上开往机场的大巴,眼泪就在脸上跑完了400米障碍。

沈前进在大巴车外伫立良久。他还想随医疗队到机场,再看妻子一眼。但想到在家酣眠的儿子,他目送车队渐行渐远,便敬了个礼、转身离去。儿子要是醒了,不能让他看不见妈妈,又找不到爸爸。

晨曦在海滨蔓延,静谧在家中流淌。厨房里,沈前进烧了一锅热水,要为儿子准备早餐。锅底,一个个小气泡映着熹微的曙光,像漫天星辰反射着浩瀚的梦,也像儿子的名字 “沈星辰”般璀璨。儿子的名字里,藏着他俩爱情的默契——她知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他记得那些“昨夜星辰昨夜风”的浪漫,这名字便取得顺理成章。

秦蔓要去抗疫,他本不想同意。孩子年纪还小、老人身体不好、自己难得回家……但诸多理由堵在胸口,他却没能开口。

还记得当年,两人刚领证没几天,沈前进便出海远航。沈前进连续十来天没有消息,让秦蔓担惊受怕、茶饭不思,憔悴得病了一场。后来,每次听到“出海”二字,秦蔓就会变得敏感而忐忑。可面对沈前进的每一次告别,秦蔓从没说过阻挠的话,只是在一旁瞧着他收拾行李,帮他把包背到肩上。

现在,轮到秦蔓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了,他又怎么能拒绝呢?是时候把物资备齐,做她的大后方了。

秦蔓到武汉没多久,就投入抗疫一线,忙得焦头烂额。沈前进给秦蔓打了很多视频电话,微信对话框里却始终显示“对方无应答”。回想自己在海上航行的日子,手机没有信号,秦蔓微信里只能收到一次次“对方无应答”,他似乎更理解秦蔓了。

2018年夏天,身怀六甲的秦蔓不小心摔倒了。蒙蒙细雨里,她挣扎着爬起,又觉得没啥事,倔强地到医院继续上班。那时,沈前进任务繁重,很少回家。秦蔓一个人担惊受怕,直到孩子健康出生,才敢向沈前进“坦白从宽”。那天,秦蔓告诉沈前进,形影不离是最亲密的陪伴,但它绝不是陪伴唯一的含义。

其实,秦蔓的倔强和要强,沈前进都懂。

到了疫区后,秦蔓分发到的“武器”是防护服和口罩。一次,一位病人在病房痛哭,秦蔓的情绪难免受到影响。她只能忍住悲伤,安慰病人,又拼尽全力进行治疗。晚上脱下防护服时,里面的衣服全部湿透,手抖得连筷子都拿不住。

秦蔓只能在休息的间隙,给沈前进报个平安。秦蔓的突然回复,比军校周末时的外出更让沈前进欣喜。视频那端,她补上了唇彩,遮住了黑眼圈,却掩不去护目镜留在脸上的勒痕。她宽慰沈前进,工作和在单位时差不多,只不过有时太忙,接不到电话。

疫情还在蔓延,沈前进和秦蔓的视频通话也不曾中断。一个问候,是她远在他乡时最坚实的依靠;一次视频,是他辗转反侧时最温暖的慰藉。对于彼此而言,那意味着:“我还拥有你,想到就心安。”

隔离门两端的守望

2003年,顾风军和吴丹正在恋爱。那时候,听说吴丹要作为首批进入非典患者隔离病房的护理人员时,顾风军心中阵阵担忧。

吴丹临行前,给顾风军留下一句“等着我,回来咱们就结婚”,便冲到了抗击非典的第一线。

非典肆虐期间,吴丹在隔离病房工作了多长时间,顾风军就担心了多长时间。每次,双方父母在电话中询问吴丹,顾风军总是说:“她被抽调到其他科室,没进非典病房。只是工作忙,没时间打电话。”这一瞒,就瞒到了非典疫情彻底结束。那一年,两人结婚。

2014年,吴丹作为我军首批援塞医疗队队员,奔赴西非塞拉利昂,抗击埃博拉疫情。3年后,吴丹又作为第二批援塞军事专家组成员,再次远赴塞拉利昂。吴丹援塞抗埃任务的繁重、艰险可想而知,留守在家的顾风军身上的担子也不轻。工作繁忙的同时,他要接送刚上小学的女儿,辅导女儿作业,独自带发烧的女儿去医院……夜晚,女儿想吴丹,睡不着觉,顾风军就用五音不全的嗓音,给女儿唱《亲亲我的宝贝》。

吴丹总开玩笑说,自己是一个说走就走的女人。

顾风军知道吴丹的脾气。在一起的10多年里,吴丹遇到的危急任务不少。顾风军见惯了她的风风火火,听惯了她说的“无畏无惧”。他心疼她,理解她,更无条件支持她。

这一次,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发生后,作为解放军总医院第五医学中心的一位护士长,吴丹又一头扎进了肺炎确诊患者病区,全力护理确诊患者。

几日后,为便捷实时掌握患者病情,吴丹所在病区要在清洁区安装电子病历查询系统。在医院担任工程师的丈夫顾风军,则承担起系统的安装任务。

在清洁区与半污染区之间,有一道隔离门。那天,顾风军完成安装任务后,站在隔离门外,久久不愿离去。透过门上的玻璃,他朝里张望着,看看能否等到吴丹出来。

吴丹刚刚参与抢救完一名危重患者。她将防护服脱下,重重地喘了口气。她摸了摸被护目镜和口罩压破皮的鼻梁和脸颊,又看了看泡得起了褶皱的双手,无奈地笑了。还有一点时间,吴丹决定去护士站稍作休息。

不经意的回头,吴丹看到了隔离门外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绿色的军装,带着口罩,正朝自己挥手,眉眼里满是笑意,竟然是丈夫顾风军。从进入病区开始,两人已经十多天没有见面了。

吴丹凝望着顾风军,向隔离门走去。门外的顾风军,竖起大拇指,眼神里是无尽的温柔。

吴丹心里涌上一阵酸楚。她想喊顾风军的名字,但由于长时间不喝水,嗓音也变得沙哑,泪水不禁湿了眼眶。

隔着这道厚厚的隔离门,说话是听不清声音的。顾风军连忙拿出纸和笔。

“还好吗?”

吴丹点点头。

“累吗?”

吴丹摇摇头。

“一定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吴丹用力点点头。

“家里有我,不用牵挂。”

隔离门内,吴丹为顾风军竖起大拇指,又比划了一个“爱心”。

就在这时,吴丹突然接到收治新入院患者的通知。来不及多说,她向顾风军挥挥手,转身跑进更衣室。

顾风军在隔离门外望着吴丹的背影,只好也挥了挥手。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吴丹,女儿说,很想妈妈……

等到春暖花开

“注意安全,照顾好身体……”考虑到妻子莫娇奋战在防疫前线,休息时间宝贵,武警兵团总队某支队参谋黄维仟在电话中像往常一样简单叮嘱后,便让她早点休息。随后,黄维仟准时在微信朋友圈中更新了关于妻子的动态。别看黄维仟平日里不善言辞、内向腼腆,但他却是微信朋友圈中出了名的“爱炫妻”。

“那个谁,你给我等着,我要回来和你结婚了!”去年3月,黄维仟沉寂已久的微信朋友圈,传来一声“平地惊雷”。从那时起,穿白大褂的莫娇便开始在黄维仟的微信朋友圈中闪亮登场。

和驻地大部分的军人家庭一样,莫娇和黄维仟的爱情故事平凡而简单。两人相识于高中,从黄维仟当兵提干到军校毕业,他们的爱情长跑历经了近10年的漫长岁月。

提起自己屡屡“炫妻”背后的缘由,黄维仟难掩笑意。妻子莫娇在老家邻县的疾控中心工作。基层疾控工作既具体又繁琐,而驻地执勤任务也同样繁重,两人忙起来的时候,互相打个电话都很难得。于是,黄维仟一有空,就会发个关于妻子的日常动态。莫娇看到了,便自然明白,黄维仟在外面一切安好。

别看莫娇总在黄维仟的微信朋友圈里频频“出镜”,自2018年领证以来,两人其实总共只相聚了3次。从四川老家到南疆戈壁驻地,大约4000公里,光是飞机就得换乘两趟。

今年春节,黄维仟和莫娇约好在部队相聚过年。莫娇兴奋得提前1个多月就请好探亲假。为了能多带点家乡特产给黄维仟和战友尝尝,她特意把行李提前寄到了驻地。还记得,上次探亲时,战友们尝完自己带的四川香肠和腊肉以后,个个赞不绝口。黄维仟则高高兴兴向支队申请了家属来队临时住房,又忙着购置崭新的生活用品。虽然是临时住所,黄维仟却将它布置得和家里一样温馨。他甚至迫不及待想要和莫娇一起漫步在大漠的夕阳下。

疫情来临,打破了两人美好的计划。那天,结束值班任务后,黄维仟看到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心里便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单位的同事里,只有我还没有孩子。最危险的工作,我肯定得上。”电话那头,莫娇说出自己的打算。身为疾控中心的检验科科长,莫娇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格外沉重。

那天,通话结束后,莫娇退掉了来队的机票。小两口约好,这个年,一起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

“现在到了‘舍小家、顾大家’的时候。原本她要乘坐明早航班来队,疫情当前,果断选择退票,坚守在抗疫一线。辛苦了,小莫同志!”除夕前一天中午,黄维仟的微信朋友圈动态,稍显无奈,却又格外自豪。

为了让黄维仟放心,莫娇特意让同事拍了自己穿着防护服,戴着护目镜的照片。不久后,这些照片准时更新在了黄维仟的微信朋友圈中。得知事情原委后,战友们争相留言:“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一定要请小莫嫂子再来我们部队!”

本文刊于2月23日解放军报军人家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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