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第一次蹒跚学步，第一次牙牙学语，第一次背起书包走进课堂，第一次打好行囊步入军营，第一次射击，第一次站岗……一个人会经历很多“第一次”，每一个节点在他人看来或许微不足道，而当事人可能对此刻骨铭心，因为这些节点有时会不经意间影响其前行的轨迹和方向。
本期的两篇来稿，分别写的是一名战士的第一次高原驻训和一名排长的第一次边防巡逻。希望他们的故事，能给其他官兵以激励、给带兵人以触动。“人生的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却只有那么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愿官兵们每一个重要的“第一次”，都能成为他们军旅人生的“紧要处”。
——编 者
第一次高原驻训——
“我理解了奉献的意义”
■西部战区空军某指挥所某连下士 杨 亮
落笔的此时，我正随连队在高原驻训，这是我的第一次高原驻训。
去年上山时，我还是一名上等兵，如今已经是一名士官了。战斗在高原的日子里，我褪去了稚嫩，收获了成长。老班长们都说，我这个“兵娃娃”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以前听班长们讲过很多在外执行任务的故事。当我知道连队要征战新的海拔高度而自己也在驻训人员名单时，我既兴奋又期待。
终于等来了出发。车队行驶在狭窄蜿蜒的山路上，一面是峭壁，一面是悬崖。每次转弯，我都不自觉攥紧拳头。
我是一名驾驶员，过去总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这次，我看着老班长从容不迫地应对如此艰险的路况，才知道自己还差得远呢。
天空澄澈、白云悠悠、雪山圣洁，现在回想起来，沿途美景不断，我却无心欣赏。高原反应来得比预计要强烈，头痛、呕吐，夜里睡觉时胸口总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太难受了”“休息一下吧”“实在不行就申请去医院”……我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甚至打起了退堂鼓，但每每这个时候，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能轻易放弃——“你要当个好兵，好兵是不会在困难面前退缩的！”
到达驻训地的第二天，分队要架设装备。集合前，指导员特意叮嘱我要好好休息，先不要参与工作。但哨声一响，我还是立马跑了出去站在队列里。
“杨亮，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班长的声音像一声炸雷突然响起。“报告班长，我没事，我能干活！”这是入伍近两年来，我第一次“顶撞”班长，“很多战友也是第一次到海拔5000米以上高原驻训，他们都在咬牙坚持，我为什么不行？”
我至今记得当时班长先吃惊后赞许的眼神，他心里想的一定是：我带的兵好样的！
“冷的边关热的血。”这句话，我从前听过很多次，却一直不理解。这半年多来，自己置身于这“冷”与“热”当中，体会了高原军人的艰辛，我才读懂了它，也渐渐理解了奉献的意义。
生活用水，以前在我看来就是件“小事”，因为自来水可以随便用。但这次在高原上，要到100公里外去取水，水量更是有限。我现在每次舀水，总是把瓢在桶上掂一掂，再倒回去一些，确保一滴水都不浪费。
“儿子，怎么感觉你成熟了不少？”前段时间和妈妈视频通话，她看着我感慨地说。
“长大了呗！”看着屏幕上皮肤略显粗糙、还染上“高原红”的自己，我自豪地回答。在高原短短几个月，时间已经在我的脸上和心坎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心之所向，便甘之如饴。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兵？这个问题一直在我心底萦绕。在高原，我找到了答案。我看到了军人该有的样子，理解了扎根奉献的意义，感受到了深厚的战友感情，练强了打仗本领，这一切最终积聚成自我成长的一层层垒土。我想，现在我可以说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兵了！
（苏延强整理）
第一次边防巡逻——
“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国”
■西藏日喀则军分区某边防团排长 陈武斌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鸽哨声伴着起床号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昆木加，这个矗立在海拔4960米的边防哨所，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唱完饭前一支歌，我匆匆吃完早饭，急着赶回班里。
“干什么去呀，排长，这么急？”走廊里，中士班长李文叫住了我。
“我今天要去巡逻！”我挥了挥手就跑开了。
今天确实值得“Mark”一下，我军旅生涯的第一次边防巡逻。
山河冷、风月寒，将士勇、驻边关！边关将士们手握钢枪，激情满怀，用脚步去丈量祖国的边防线，站在界碑处，庄严地喊出“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国”。只要想一想这些，我激动的心就快跳出了嗓子眼儿。
“我明白你们第一次参加巡逻的心情，但一切行动要听指挥……”早上9点半，巡逻分队整装待发，连长薛山定特别强调。这次巡逻，除了我，还有4名刚毕业的排长参加。
看着车窗外渐行渐远的营区、空荡荡的路面、冰封的雪山，我渐渐走了神。
“想什么呢？”坐在我旁边的战友周炜拍了拍我。
握紧巡逻车上的把手，我笑了笑，说：“我在想，我们的青春奉献在这么艰苦的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说着，车辆一阵颠簸，停了下来，连长让所有人下车。原来，前往目标界碑的路不通车，只能徒步前往。
刚一下车，一阵山风吹来，像一盆凉水泼在身上，我来不及感受这份寒冷，赶紧列队。眼前之景让人顿时开阔了很多：雄鹰在头顶盘旋，连绵的雪山在阳光照耀下闪着银光……
“大家第一次巡逻，安全第一，身体有任何不适要及时说出来……”连长的大声嘱咐紧紧拽住了我的思绪。
前行的小路又陡又窄，像一条丝线缠绕在荒原上，右侧靠着山坡，左侧是万丈深渊。这条姑且可以称为“路”的路，是边防战士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用脚蹚出来的。
走了一个多小时，小路仍看不到尽头，越往前越难走。随着海拔的升高和体力的消耗，我们这些“新手”开始跟不上队伍，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看着身边老兵们的淡然从容，望着那一张张冻得通红的脸，不难想象，前辈们在这里经历了多少岁月的磨砺，又流了多少热血与汗水。
下午2点，我们终于到达了此次巡逻的目标界碑。大家轻轻拭去界碑上的灰尘，展开国旗，举起右手，庄严宣誓：“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国！中国！中国！”我们的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站在山顶，眼前是界碑，不远处是肃穆神圣的国门，远方是绵延的雪山，勾连成长长的边防线。看着这一切，我感慨良多，来时的问题也有了答案——因为我是一名军人，一名光荣的边防军人！每个人的青春都会绽放属于自己的精彩，我的青春就是迷彩与芳华激荡出的壮美交响。
（邬 军、马世豪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