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送课：从奖台到讲台
■李小健 龙喜涛
风雪寒冬季，练兵正当时。
初冬的北疆腹地，已是一派银装素裹。前段时间，北部战区陆军某边防旅举行群众性练兵比武，赛程为期3天，来自全旅各基层单位的60余名训练尖兵围绕5公里武装越野、战斗射击等10余个课目展开角逐，10余名官兵以优异成绩荣获比武“先进个人”。
比武结束后，走下奖台的几名官兵代表又站上该旅新兵营的讲台，向即将下连的新战友分享交流比武经历和成长故事。
台下，一名名新兵听得入神。在训练尖兵的鼓舞下，他们满怀信心，期待着开启崭新的军旅人生。
巡逻队伍行进在茫茫雪野中。龙喜涛 摄
“这份荣誉，属于连队的每一个人”
随着幕布徐徐拉开，第一个出场的某连代理连长周金来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讲台。此次比武，他凭借总分第一的成绩获“军官个人全能第一名”。
这一成绩来之不易，台上的周金来讲起了其中艰辛。备战的日子里，他把训练计划安排得满满当当。每天清晨4点半，他准时挎着水壶、背着背囊出现在跑道上；实弹射击训练，他趴在地上一练就是几个小时，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比武那几天，平均气温低于零下20℃，锋利的冷风最高达到8级，整个大地跟冰窖一样。伴着风雪展开的第一个课目是5公里武装越野，大家冒着严寒奔跑在北疆的草原上。
比武中，参赛官兵陆续抵达5公里武装越野终点。李朋儒 摄
起初，身处第一梯队的周金来脚步稳健、节奏平缓。但2公里刚过，他患有旧伤的右膝开始隐隐作痛：“骨头缝里钻心地疼，右脚每一次落地，膝盖就像被铁钎狠狠凿了一下。”疼痛顺着神经蔓延，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周金来的整条右腿，赛道上的他速度慢了下来，与前面的战友渐渐拉开距离。
此时，连里战士组成的啦啦队举着一条红色横幅大喊着：“压倒一切困难，战胜一切敌人！”那是周金来每次带领连队官兵训练时喊出的口号，大家无数次感到筋疲力尽、想要放弃时，是这句话激起了心中斗志。
“不行，倒也要倒在终点线上！”听到呐喊声，周金来咬咬牙，只感到耳畔响起风的声音。他心里念叨着口号，感受着脚下的律动，重新调整呼吸。
终于只剩最后一百米，冲刺！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红线，一股激昂之情从心底迸发。他甩开步子，拼命向前，夺得第一名。
“周连长，我们也想成为和您一样坚强的人，再和大家说一说您这些年的奋斗经历吧。”一名新兵举手提问。看着台下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庞，周金来的思绪回到多年前。
那年，他当兵入伍分到陆军某旅。作为一名义务兵，第一次参加旅队的群众性练兵比武活动，他便夺得5公里武装越野第一名的好成绩，并打破该课目保持多年的纪录，同年荣立三等功。2年后，他考入军校。读书期间，他参加学校各类军体活动10余次，取得优异成绩，被评为优秀毕业学员。2021年，为了圆心中的戍边梦，他毅然走进了北疆。
今年初，上级调任周金来到某边防连代理连长。他很快发现挑战远比想象中大：“这里的条件比我之前驻守的连队更加艰苦。”
“寒风吹冻土，边关冷刺骨。一条巡逻路，一走一上午。”这是多年前一位老兵留下的顺口溜。连队下辖的宝格达山哨所更是该旅最艰苦的哨所之一，全年无霜期仅80天，室外最低温度曾接近零下50℃，风力经常在8级以上。
北部战区陆军某边防旅官兵骑马巡逻。李朋儒 摄
“训练有劲头，守边才有底气。”周金来根据连队情况拟制训练强化计划，带着大家在训练场上互相鼓劲、比拼赶超。短短一个月时间，连队官兵进步明显，在上级考核中，成绩优良率显著提升。讲台上，周金来说：“这份荣誉，属于连队的每一个人。未来，我会继续带着大家向前奔跑！”
“岁月飞逝，我对边关的热爱始终如初”
“我是一名戍边15年的老兵。明年服役期满后，我就要离开连队，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参加比武，我不想军旅生涯留有遗憾……”讲台上，某连一级上士陈坚拿着一封皱巴巴的请战书，念到上面的文字时眼眶红了。
原来，考虑到年龄和身体等状况，连长本想劝陈坚认真考虑后再做是否参赛决定，谁知听到比武消息的陈坚一早就写好了请战书。经过慎重考虑，连队主官最终同意了陈坚的请求。
战场饮食保障课目比武开始，陈坚面前的战场没有硝烟，却同样令人热血沸腾。此时，气温已达到零下20℃，刺骨的寒风吹得人手指发麻。顾不上许多，陈坚迅速系上围裙。随着刀刃与砧板接触，一阵细密急促的“哒哒”声在赛场响起。土豆片从他手下飞出，薄厚均匀，码得整整齐齐。“轰——”火焰猛然蹿起，一道道菜品出锅，被准时送往指定地域。最终，陈坚在该项课目中获得第二名的好成绩。
“班长，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您戍边这么多年？”从喧嚣都市到茫茫北疆，大学生士兵丁显豹一时难以适应严酷的环境，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位老兵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陈坚讲起自己的故事。15年前的冬天，这位南方小伙来到祖国北疆。在哈尔滨换乘时，他第一次见到厚厚的积雪，想也没想抓起一把就放在嘴里尝味道。等抵达驻地，他更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室外呵气成霜，樟子松挂满冰晶，军犬的脸上结满冰碴。
“没想到，真正的边防生活循环往复甚至有些单调，要说不受打击那是假话。”渐渐地，因为干工作没头绪，陈坚将戍守边关的理想抛到脑后，“当时就只有一个想法，熬够日子快点离开。”那段时间，陈坚在笔记本上计算退伍日期，电话中和父母抱怨日子艰苦，训练时偶尔偷个懒，各项成绩直线下滑。
当兵第2年的除夕夜，陈坚和战友们执勤巡逻，深夜才回到哨所。一直等待着他们的战友看到一行人风尘仆仆归来，赶紧端出来几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雪夜里，听着牧民家里响起的爆竹声，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陈坚仿佛在一瞬间长大了。他明白：哨所很小，八九个人就组成了一个温暖的“家”；哨所也很大，他们守护的是身后亮起的万家灯火。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除了孤寂和苦涩，更有青春与梦想。陈坚留下来了，这一守就是整整15年。这些年，他当过炊事员、给养员、炊事班长、司务长等，一直保持着昂扬的状态，多次被评为“四有”优秀士兵，2次荣立三等功。
“岁月飞逝，我对边关的热爱始终如初。希望台下的年轻同志不忘初心、坚守理想，你们一定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陈坚说。
哨位上的士兵。李朋儒 摄
“强能先强心，人要战胜的首先是自己”
“宋班长，我在新兵连的几次射击考核成绩都不理想，想听听您的射击秘诀。”听了某连中士宋诚埔的故事，坐在台下的新兵刘佳胜急切地想从眼前这位“枪王”口中获取一些“真经”。
时间回到比武赛场。战斗射击课目中，宋诚埔透过瞄准镜紧盯着靶心，强风带来的干扰，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考验。稳定心神、调整呼吸，宋诚埔右手食指缓缓将扳机向后预压，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砰、砰、砰！”枪声接连响起。“6号靶位，10发95环。”场下传来战友们的欢呼，宋诚埔夺得战斗射击课目第一名。
能练就如今的本领，宋诚埔下了很大功夫。新兵时第一次实弹射击，他的成绩是全连倒数第一，连及格线都够不着。班长说他眼睛虽然瞄着准星，心却飘到九霄云外。
为了练心态，他常常先跑个5公里武装越野，之后在极度疲劳的状态下据枪瞄准。这些年，他在苦练中战胜了雨雪风霜，更战胜了自己。
“强能先强心，人要战胜的首先是自己。”宋诚埔对着刘佳胜说，“射手要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放下恐惧，相信自己，我在未来的比武场上等着你。”
分享会结束后，宋诚埔将自己的训练笔记交给刘佳胜，得到鼓励的刘佳胜慢慢有了信心。风雪中，他主动给自己加码，战友们据枪15分钟，他挺上半个小时；力量不够，他将练习臂力的哑铃从3公斤增加到5公斤再到10公斤；为了让手更稳，他打开针线包，一根一根“穿针引线”……
11月底的一次考核中，刘佳胜的射击成绩有了不小进步。他决心下连后更加努力地训练，将来在赛场上和宋班长一较高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