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军人，岂能落人之后乎”
■叶勇明
林高峰写给家人的5封书信。制图：梁 晨
在福建省上杭县古田会议纪念馆里，珍藏着5封尘封已久的家书。“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些写于1937年7月至1938年10月的烽火家书，承载着绵长而醇厚的骨肉亲情，字里行间闪耀着一位革命战士的拳拳赤子之心。
这些家书是由一位名叫林高峰的革命军人写给家人的。林高峰于1917年出生在福建省上杭县才溪乡一户贫农家里。1930年3月，林高峰在校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在组织的培养和同志们的帮助下，他树立了坚定的革命信念，对党和革命事业更加热爱。小学毕业后，他来到红军药材合作社学医，为劳苦群众服务。
1932年，林高峰在蓬勃发展的革命形势的鼓舞下，积极响应党的号召，报名参加了中国工农红军。最初，他在福建军区政治部任宣传员，后到汀连独立营任文书。不久后，林高峰加入中国共产党。1934年，林高峰调至福建军区第二分区政治部任干事，同年10月随军分区转入根据地打游击。主力红军长征后，林高峰坚持参加闽西南游击战争，历任组织干事、宣传干事等职。在抗日战争中，他先后任新四军第2支队第3团、第4团政治宣传教育股长，第2支队政治部宣传教育科长、政治部青年科长，新3团第3营政治委员等职。1941年1月，林高峰在皖南事变中壮烈牺牲，年仅24岁。
一
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者挑起卢沟桥事变，开始全面侵华战争，中国则展开全面抗战。得知此消息，随军驻扎在龙岩白砂的红军战士林高峰，于7月29日给父亲写了一封信：“近者国共合作已告成功，全面抗战已将开始，中华民族解放的曙光正向着大道迈进，尤其是在最近，为了抗日救国实行全国征兵，何况我们已身为军人，岂能落人之后乎。”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林高峰坚定地向父亲表明自己身为军人的职责和使命，表示自己决心参加抗战、誓死报国，同时也劝慰家人要做好应对困难的准备。
“前时外祖父给我的信已收到，内容知悉，但家中一切情形不大清楚，只知道你那时发寒热病是滋养不外的原因，其他都不了解，今年的粮食及收冬成绩如何？我弟有读书么？进步怎样呢？近来母亲身体如何？家中叔伯平安么？姊姊身体如何？有帮助家中劳动么？常伯身体还强健么？以上情形望详细告我。”
这封家书是林高峰在11月30日写给双亲的。此前，林高峰收到外祖父写给他的一封信，信中提及父母身患寒热病，希望他回家看看。但此时，他身在部队，而且马上要投入一场大战，回不了家，只能给家里去信询问。这封家书虽然只是一封普通的平安家信，但通篇充满念家思亲之情。
二
1938年春，根据国共两党关于编组新四军的协议，原活动在闽西、闽粤边、闽赣边和浙南地区的红军游击队，改编为新四军第2支队，下辖第3、第4团，全支队共1800余人。林高峰任第3团政治宣传教育股长，随军奔赴苏皖抗日前线。2月14日，在队伍开拔前夕，他给家里寄去书信：“本军为要杀尽日奴，应时刻准备上前线杀敌，以最后战胜日本，取得最后胜利。”誓与日寇血战到底的林高峰，就此踏上北上抗日的征程。
1938年6月，张鼎丞率领新四军第2支队机关和第3团、第4团，先后由泾县田坊出发，穿过宣湾封锁线，进入江南敌后地区，在京杭国道以西的江宁、溧水、芜湖、当涂、宣城、高淳、句容等县开展抗日活动。为配合各兄弟支队继续深入敌后，钳制进犯华中之敌，配合正面战场作战，新四军第2支队在宁沪、宁芜铁路及公路干线等地积极开展游击战。8月22日，日军为维护其京沪、京芜铁路沿线的交通安全，配合其主力进攻武汉，调集了4500余人，在20多架飞机的掩护下，向第2支队的活动地区安徽当涂小丹阳进行“扫荡”。林高峰所在的第2支队在第1支队的配合下，顽强奋战，击毙日军50余人，最终粉碎了日军的“扫荡”。在异常频繁的战斗中，年轻的林高峰始终坚持革命信念，英勇作战，在炮火中得到锤炼，一步步成长起来。
三
在抗战过程中，身为政治宣传教育股长的林高峰还积极动员家乡父老支持前线抗战。9月4日，他在苏南前线写信给子崑外祖父、家琪大伯等人。信中写道：“诸君，我们眼光要看得远，光明的日子正在前面等着我们，因此希望你们做事妥为慎重。”林高峰敦促亲友在后方必须维护国共合作的协议，保护红军家属生命财产的安全，携手同心共图抗战胜利之大业。
在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抗日战场上，林高峰深深明白家人心中的担忧和挂念，为了宽慰亲人，他及时将前方的胜利佳音转报给家中。10月3日，他写信给双亲报告近来部队在前线英勇杀敌取得胜利的消息，信中写道：“本军在江南地方开展广泛的游击战争，天天与敌人打仗，不断牵制敌人，且取得很大胜利。”同时，他请父母一定要及时转告与自己同时参军的同乡王胜、王集成、王直、王荣光等人的家属，“均在一块，身体平安”，并再三嘱托父母“请走他家”问候。
四
1941年1月，国民党顽固派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刚升任新3团3营政治委员的林高峰面对顽军，身先士卒，在安徽泾县章家渡壮烈牺牲。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林高峰从军9年，与战友们同仇敌忾，坚持抗战，最终血洒皖南大地，用生命诠释了一往无前的英雄气概，用行动践行了他在家书中的诺言，“身为军人，岂能落人之后乎”。
今天，打开这些尘封的家书，我们依然能读到思念和牵挂，读到忠勇和孝悌，更能读到一位革命军人舍家卫国的炽热情怀。林高峰留下的5封家书，浸染着亲人的泪痕，饱含了赤胆忠心，闪耀着优秀中华儿女自强不息、勇于牺牲的精神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