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遥控到自主，无人装备正在向着智能化加速发展
■郭晋鹏 徐梓峰 刘凯予 梅钟文
“五千年来战争一直是人类的独角戏，现在这个情况发生了变化。”美国军事理论家彼得·辛格的这句话，毫无疑问每一天都有许多事实在给出证明。战争形态形式的发展，并非像有的人认为的那样，在第二次工业革命后就已经走到了尽头，而是随着信息技术与人工智能的大发展，一个新的战争主体——具备鲜明人工智能特性的无人装备——已经悄然进入了战场，在由人类主导了五千年之久的战争活剧中开始大显身手。
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公布的“马赛克战争”概念图。无人装备在未来战争中将拥有更多自主权，甚至加入决策，成为一个自主作战节点。
无人装备，一般是指由无人平台、任务载荷、通信系统和指挥控制站等部分有机构成的综合化机动武器系统，通常由人类操作员远程操控，但具有一定的自主能力，可像有人作战系统一样执行侦察、干扰、攻击敌方目标等任务。无人装备在执行任务时，可以不受人员生理、心理限制，具有较强的机动性，目标通常也比同类有人装备要小，一旦出现损失不必担心人员伤亡或被俘，在战场上性价比高，因此很早就受到关注，初具雏形即参与重大军事行动，而且逐渐取得了不错的战绩。
越南战争期间，一批美国瑞安公司制造的“火蜂”喷气式无人靶机，被改装为无人高空照相侦察机应用于战场。尽管限于当时的技术条件，“火蜂”无人照相侦察机的可靠性和机动性均较差，侦察效果也不理想，但是从1964年至1975年，共有1016架“火蜂”无人照相侦察机参战，出动3435架次。与此同时，还有部分无人机开始被用作电子战诱饵、导弹发射平台和宣传品空中分发平台。
美军C-130运输机携带两架“火蜂”无人侦察机。
以这些大胆前卫的尝试为起点，无人作战平台开始了迅猛的发展。到海湾战争时，美军有一次出动RQ-4无人侦察机，发现了伊拉克的2个导弹阵地和若干艘巡逻艇，随后美军攻击机在无人侦察机的指示引导下，很快就摧毁了这些目标。在发展的初始阶段，无人机主要作为实现人员“零伤亡”目标的侦察工具和诱饵来使用，辅助有生力量执行预警、侦察、引导等作战任务。
美军RQ-4“全球鹰”高空侦察无人机。
21世纪初，无人技术的快速发展与小型化精确弹药和可靠高精度传感器的诞生，让无人作战进入了新的阶段。2015年12月，在叙利亚的拉塔基亚市郊外，极端组织“伊斯兰国”的200多名恐怖分子依托有利地形严防死守754高地。叙军在多次进攻都没有进展的情况下，动用了俄罗斯援助的军用机器人，其中包括6部“平台-M”履带式战斗机器人和4部“暗语”轮式战斗机器人，并且调动一个火炮连和数架无人机进行火力支援和情报支持。这些战斗机器人对轻武器的防护性好，恐怖分子手中的武器只能做到打坏传感器迫使机器人暂时退出战斗，却很难将其完全摧毁；而战斗机器人携带的重火力能精确地炸毁暗堡和火力点，配备的遥控机枪击毙了不少负隅顽抗的恐怖分子。仅仅20分钟后，战斗机器人与随行步兵就占领了敌方阵地。在这轮交战过程中，叙军仅有4人受伤，而恐怖分子被击毙70多人！
俄罗斯研制的“平台-M”履带式战斗机器人。
俄罗斯研制的“暗语”轮式战斗机器人。
近年来，无人作战平台正在战争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2020年，阿塞拜疆与亚美尼亚因纳卡地区归属问题再起冲突。阿塞拜疆利用战前从以色列大量采购的Orbiter巡飞弹消耗亚美尼亚防空火力，同时使用巡飞弹或者从土耳其采购的TB-2无人机对亚美尼亚的防空武器与装甲目标进行大规模精确打击，在战斗中取得了极大的优势。整场冲突中，阿塞拜疆以损失33套廉价无人装备的代价，取得了摧毁近百台（部）亚美尼亚坦克、防空导弹等高价值装备的亮眼战绩。
正在发射的以色列研制的Orbiter巡飞弹。
阿塞拜疆国防部发布的Orbiter巡飞弹打击亚美尼亚军队S-300防空系统的画面。
而在2020年1月，美军使用MQ-9“死神”察打一体无人机携带“海尔法”精确制导弹药，在伊拉克巴格达机场实施对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下属“圣城旅”指挥官苏莱曼尼少将的刺杀行动。这一实战运用展示了无人装备在“定点清除”这类高隐蔽性任务中不可替代的独特价值。
在热点地区，经常可以看到美军MQ-9无人机带来的死亡阴影。
在俄乌冲突中，无人作战平台，特别是察打一体无人机与巡飞弹，表现十分突出。乌军装备的TB-2无人机，对乌战机向蛇岛上俄军目标进行的轰炸进行了毁伤观测和评估记录，还帮助修正了其他远程火力对岛上俄军的攻击。TB-2无人机还先后击沉了两艘俄军“猛禽”级快速攻击艇和一艘隶属于俄黑海舰队的11770型“岩羚羊”级高速登陆艇，以及几个防空阵地。去年12月，乌克兰改装苏联时期遗留的图-141“雨燕”无人机和民用中型固定翼无人机，分两次向距离俄乌边境超过600公里的恩格斯空军基地和佳吉列沃空军基地发动攻击，恩格斯基地的2架图-95战略轰炸机受损，坠落的碎片同时也导致3名俄军技术人员死亡。
被俄军击落的乌军无人机。
在意识到无人机与巡飞弹的战略价值后，俄军也加紧了无人装备的部署。去年3月4日，俄国防部首次公开无人机战果，视频显示“猎户座”察打一体无人机对乌军地面目标实施了打击。同月，俄国防部又发布了“前哨-R”中型察打一体无人机成功摧毁乌军一门火箭炮的视频。9月，俄军使用约20架“柳叶刀-3”和从伊朗进口的“见证者-136”自杀式无人机（巡飞弹），协同攻击了乌军第406旅第66炮兵营和8月刚刚从英国接受装备回国的乌军技术保障分队，成功摧毁了乌军的防空指挥所、警卫连连部和燃料库。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无人作战平台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替有人平台遂行作战任务，并且具有了一定的自主性，不仅可以部分减轻操作人员的压力，而且越来越向着智能化自主作战的方向发展。美国军工企业重点研发的履带式无人战车，可以代替士兵深入交战场地，依靠传感设备和程序设定控制其战斗部杀伤敌方有生力量。例如，美国通用动力陆地系统公司研发的TRX无人战车，前部拥有两组13管发射装置，用于发射“弹簧刀-600”自杀式无人机，后部有两组12管发射装置，用于发射“弹簧刀-300”自杀式无人机，车体中还有一架绳索系留式四旋翼无人机，用于侦察。2021年即有报道称，美国正在研究如何提高“弹簧刀”自杀式无人机的自主能力，包括在未来让无人机群作为一个网络群进行协同作战。无疑，这将显著改变未来陆战场的态势！
美国通用动力陆地系统公司研发的TRX履带式无人战车。
事实上，自2000年起，美国国防部就发布了一系列无人装备发展路线图以及相关指导文件，对研发无人装备特别是无人自主作战装备进行了顶层设计，明确了发展方向、建设重点、实现途径和能力标准等。2009年，美国陆军发布《机器人战略白皮书》，强调地面机器人可大幅降低士兵作战风险，减少士兵作战负荷，拓展侦察监视能力，提出了运输、安全、工程、医疗、维护五个重点发展领域。2011年发布的《美国陆军无人机系统路线图2010-2035》，明确了陆军无人机的五大任务领域：侦察情报、火力支援、后勤保障、战场防护、指挥与控制，并对无人装备的发展阶段进行了规划——近期着重解决无人装备无法满足部队战场需求的问题，中期将无人装备整合到陆军系统的各个领域，远期重点改善无人机的性能并降低成本。就目前情况看，美军已提前进入了第三个阶段，正在尝试全面实现无人机系统的一体化应用。2020年，美军发布《小型无人机系统战略2020-2035》，将无人机发展重点放在了小型无人系统的研制，以及推动有人与无人、地面与空中的作战系统一体化高效整合上。
美国陆军2015-2040年机器人和自主系统能力发展规划。
纵观无人装备在实战中的表现，不难发现，虽然无人作战装备在面对无防御措施、简单野战防御或者一些孤立无援阵地时有着近乎压倒性的优势，但是一旦面对先进的、成建制的、具有针对性的系统防御措施时，仍然避免不了被干扰失效，甚至被夺取控制权。有鉴于此，无人作战装备必须加强自身的抗干扰能力与干扰应对能力，以适应日益复杂的战场电磁环境；增强自主性，减小对操作员的依赖性，以适应瞬息万变的战斗局面；提升智能化程度，尽量解脱操作员的负担，实现更大规模的组网运用，使作战更加高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