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长城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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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一直在你身后


■戴永洋 吴陆海

邵留军和父亲的关系一直不亲,即使后来当兵了,也不见好转。

刚入伍那会儿,家里只有一个座机,邵留军想要联系母亲,只能拨打座机。有时候不巧,碰上父亲接了电话,邵留军也不多说,简单询问母亲的行踪后,便匆匆挂掉电话。

后来,父母都有了手机,邵留军再有什么事,便直接拨打母亲的电话。如此一来,他与本就不怎么联系的父亲沟通更少了。

“少就少呗,反正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邵留军嘴上这样说,可见他对参军入伍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那天,别人的父母都是成双成对前来送行,而邵留军这边,只有母亲一人。就这,据说还是母亲磨破嘴皮,说尽软话,才得到父亲的同意。

“不过,你爸说的也有一定道理,男子汉大丈夫么,就是要志在四方,要学会一个人走路,一个人成长。”母亲突然站到父亲的阵营,为父亲代言,“再说了,都是穿上军装的人了,不能再拿自己当小孩了。”

没错儿,这像父亲说的话,一如既往的“强硬”,一如既往的“正确”。但是,邵留军敢断定,父亲当时的语气肯定比母亲的转述硬10倍,话音也一定高10倍!这么多年,父亲早已在他的心里留下根深蒂固的印象:轻易不说话,说话必伤人。尤其在邵留军犯浑的时候,可没少接受“教育”。

这还不是让邵留军最难接受的。最让他困惑的是,父亲的眼里似乎只有别人家的孩子,而且丝毫不吝赞美之词。为此,邵留军好多次偷偷问母亲:“我到底是不是我爸亲生的?”

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感到既好笑又无奈,意味深长地说:“世上的爱有不同的表现方式,有的爱温柔,有的爱严厉……”

邵留军相信母亲的话,但年轻气盛的他还是理解不了父亲对爱的表达,直到选取士官后的一次休假。

那是邵留军入伍后第一次探亲。当他正准备把带回来的荣誉证书放进家中书柜时,一张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对着光仔细一看,他分明有些恍惚了,那不是自己在营区一号门站岗时的照片吗?

父亲怎么会有这样的照片?好奇心驱使邵留军第一时间跑去询问母亲。母亲挡不住儿子的追问,只好道出原委:“那都是去年的事了。当时你不是训练受伤了吗?虽然后来你说没事了,但你爸就是不放心,茶不思饭不想,非要去部队看一眼。我就故意逗他说,你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要学会一个人走路、一个人成长吗?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听到这里,邵留军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睫毛已莫名粘在一起。

“谁想到,他说去就去了。回来后,我问他见着儿子了吗?他却说,只要看到儿子没事就好,见不见面不重要……那时候,我就猜到,他肯定跟以前一样,没有露面,而是偷偷待在某个地方,远远地关注你,看到你没事,然后就返回了。”

母亲的话像一个按键,顿时启动了邵留军的“记忆库”,一个个场景像放电影一般划过他的脑海。不过,此时每个场景里都有父亲的身影,且异常清晰。

“儿子,去看看你爸吧!其实,他对你的爱一点也不少,只是把一切藏在心里,没有表露出来罢了!”母亲说。

那一刻,邵留军仿佛瞬间长大了。他转身走出房间,走向距离小区不远的公园,这个时候,父亲都会在那里下棋。

果然,进公园没多久,邵留军就听见父亲的大嗓门,那音调分明比以前还要洪亮有力:“要说我儿子,可厉害着呢!去年因为表现出色,被评为优秀士兵。今年,这才刚开始,又在军事比武中夺得金牌……”

听着父亲如数家珍的口气,邵留军觉得好笑,却又笑不出来。有泪水从眼角流出,他决定不往前走了,就站在原地看着父亲,就像父亲站在营区一号门外静静地看着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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