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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山娃追梦


■陈寿富

山娃是个孤儿,父母离世时,他还没记事。因为房前屋后都是山,乡亲们习惯叫他山娃。

山娃的家在江西省井冈山市下七乡杨坑村。这些年,山娃一直跟着伯父伯母生活,从小见证仅靠伯父一人种地苦撑着的那个家的诸多难处。年迈的奶奶,身体不好的伯母,患有先天性疾病、生活不能自理的叔叔,以及30多岁没上学没娶媳妇的傻堂哥,都是山娃所在家庭的成员。家里住的土坯房,在一次下大雨时,泥石流把靠山的一面墙冲开了一个洞,多年没条件修缮。

转眼间,山娃已经18岁,磕磕绊绊完成了高中学业。今年6月,山娃参加了高考,考分达到江西省高职(专科)录取控制线,填报的6个提前批志愿全是直招士官定向生。也就在高考后那几天,山娃找到乡武装部领导,逐级报名应征,想来个参军“双保险”。

7月28日,红色圣地井冈山,洁白慵懒的云朵飘散后,天空一片晴朗。这天是星期六,山区最高气温36℃,最低气温27℃。对大多数人来讲,这是个普通日子,但对山娃,也许终生难忘。

这天傍晚时分,山娃接到井冈山市人武部曾科长的电话,说前几天参加的直招士官定向生军检结果出来了,由于红细胞指标偏高,需要山娃参加个别项目复检,要求他第二天早上8时30分前在吉安市第一人民医院集合。

由于地处山区交通不便,此时已经没有通往吉安的公共汽车。吉安市区离山娃此刻打暑期零工的井冈山茨坪镇湖南批发部所在地约300里(手机地图显示为147公里)。去还是不去?山娃很纠结。去,复检若不合格,就不能被录取;不去,或许会错过一次参军机会,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有没有毛病……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执着的山娃决定:去!跑步前往。

经过计算发现时间不够,山娃想到了附近的同学卢双。在电话中商量后,卢双骑了2小时摩托车,将山娃送至吉安市泰和县所辖碧溪镇北部的碧溪村321省道路口。22时,卢双已经骑摩托车往回返。手机地图显示,此路口距离目的地吉安市第一人民医院还有110公里。

前进!山娃开始单人夜间徒步征程。一会儿跑、一会儿走,伴着星星、伴着月亮、伴着呼啸的山风,他马不停蹄行进着。可以想象,这黑夜、这长路对山娃来说是挑战和考验,更是毅力、耐力和胆量的极限训练。山娃在心里期盼,夜路的终点,会有属于自己圆梦的一缕光明。

那一夜、那一路,山娃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勇敢的解放军战士,没有感到一丝害怕,唯一的念头就是赶路,抓紧赶路。

第二天7时,山娃终于伴着晨雾、伴着朝阳、伴着汗水、伴着喜悦,顺利到达吉安市第一人民医院大门外,比规定集合时间提前一个半小时。有人形象地比喻:“他这一夜,相当于独自跑了2个全程马拉松还多……”

上午,山娃兴奋地在自己的微信朋友圈里晒出夜行“三件宝”:手电筒、矿泉水和一碗清汤米粉。不难解读,手电筒是当乌云遮住月亮时看路用的,矿泉水是解渴的,而那一碗清汤米粉则是他到达目的地后自我奖励的早餐。

得知山娃跑了一整夜,吉安军分区动员处谢参谋感慨而内疚:“太感动了!早上见他有点疲惫。真是抱歉,是我们对孩子关心不够,没想到这孩子家离得那么远,来趟城里这么难!”

山娃名叫曾院君,最大的愿望就是参军,曾试图改名“曾愿军”,但因各种原因没改成。山娃想参军,不仅是因为听着家乡的红军故事长大,还因为有名现役军人从他上小学开始就一直资助他。山娃考上当地最好的中学——井冈山中学读高中后,因家里困难,高一下学期刚开学,他就辍学悄悄离开学校,跟人跑到福建打工去了。半年后,那位资助他的好心人知悉后,与井冈山中学取得联系,打电话把山娃劝回了学校。学校得知山娃的情况后,减免了他的学费,好心人全额资助他在校期间的生活费用,并鼓励他读完高中,顺利参加了高考。

报名应征入伍和报考直招士官定向生是山娃同时面临的两个参军选择,他两个机会都想争取一下。

命运总会垂青那些坚持梦想而不懈奋斗的人。随后,好消息接踵而至——7月29日傍晚,吉安军分区动员处谢参谋电话通知,山娃身体复检合格。8月9日,长沙航空职业技术学院招生办电话告知山娃:“恭喜你被本学院录取为直招士官定向生,我们很快将给你寄发书面录取通知书。”同一天,2018年江西省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成绩及录取结果显示,曾院君被长沙航空职业技术学院录取,成为火箭军导弹维修专业直招士官定向生,录取批次为提前批专科。

得知这一连串的好消息后,山娃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部队的那位好心人。好心人替山娃高兴,并嘱咐他:“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学,好好干,将来用优异的成绩回报社会、报效国家。”

山娃也给乡武装部李部长打了电话:“我需要放弃继续验兵了,因为我已经得到一个上大学后参军的机会。”山娃清楚,自己是幸运的,这些天与自己一起验兵、和自己同样向往军营的适龄青年有很多,自己不能占着名额而耽误了别人。

每名军人的从军路不尽相同,各有各的经历、各有各的记忆、各有各的精彩。对山娃来说,那艰难的300里夜路,是他懵懂青春追梦之旅的重要起点,也将成为他未来军旅人生中最值得骄傲的美好回忆。如今,山娃已端坐课堂,开始他的大学生活,祝福他早日圆梦军旅,建功导弹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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