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脚部的疼痛让凌帅从梦中醒来。他知道这是老朋友来了。几年前，在他将要脱下军装面临重新选择时，焦虑的心情诱使痛风发作。起初，他不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钢铁般的汉子不吃药不打针硬是坚持了一个多月。后来单位组织体检，医生告诉他血尿酸检验值偏高，他才知道自己得了痛风。

昨天区人武部召开会议，总结了这一年民兵调整改革进展情况。当然，身为街道专武干部的凌帅是被表扬的对象。从民兵队伍调整到物资器材库建设，街道已经走在全区前列。会上，区人武部部长彭嘉峰还布置了民兵冬训的事。

今天就是开训日，所有街道专武干部必须到场，都要参加开训动员。可是，现在凌帅已无法正常站立。“怎么办？难道要告诉彭嘉峰自己病了去不了吗？要当个逃兵？”“逃兵”两个字，重重地砸在凌帅心口上。

当年，凌帅是二连连长，彭嘉峰是二连刚分来的研究生。凌帅当参谋长时，彭嘉峰已经是营长了。后来，工作出色的彭嘉峰调到某军械库当主任，如今交流到区人武部任职。当年的老部下成了现在的领导，凌帅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脱了军装就丢了军人本色。

起床服了止痛药，凌帅想回到床上再睡会儿，可疼痛让他无法再次躺下。

艰难地挨到天亮，凌帅拉开窗帘一看，外面是白茫茫一片。“不就是一个疼字吗，我还怕它不成！”凌帅给自己打足气。

他知道街道对面有一家开了好多年的诊所，不如到那里碰碰运气，也许真的有绝招，能让自己稳稳地站在训练场上呢。

凌帅冒雪到了诊所，叫醒大夫。听了病情描述，大夫拿出两支药给凌帅注射后，又给他拧转了几下脚踝。凌帅真的感觉疼痛减轻许多，下地试了试，脚还是有些麻木，但能勉强行走。

凌帅看了一下时间，打车向市郊的教导队赶去。

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四野一片洁白。凌帅走进教导队院子时，嘹亮的口号声响彻云霄，让这个平时静谧的院落显得与众不同，比周围被雪幕包裹起来的高楼大厦多了些英武之气。

凌帅又试着跳了两下，原来疼痛的部位麻木得没了感觉。队伍已经列队完毕，凌帅跑步过去，虽然没有了当年的矫健，但步伐并不零乱。在离彭嘉峰10多米处，凌帅收住脚步，庄重地举起右手行了一个军礼：“部长同志，专武干部凌帅向您报到，请指示！”

彭嘉峰回礼道：“入列！”

跑向队伍站定后，凌帅忍着不适，保持军姿挺立。看着广场中央猎猎作响的旗帜，他想起刚入伍时在遥远的东北军营，新兵凌帅的新年第一堂训练课也是在这样的风雪中进行的。他似乎又听到27年前那场雪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