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近期在柏林发表演讲，强调欧盟须学习“强势语言”。她指出，欧盟须建设更强的军事能力，加强运用现有力量，以实现欧洲利益。其实，类似论调在欧洲已流传许久。2017年，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致信成员国称“团结则胜、分裂则败”。2018年，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在欧洲议会发表“盟情咨文”，强调欧洲须加强自身在国际舞台上的主权。

2009年以来，欧债危机、难民危机、恐怖主义等接踵来袭，欧盟元气大伤。2016年6月英国公投“脱欧”，欧盟何去何从这一“世纪之问”终再无法回避。雪上加霜的是，仅半年后，特朗普胜选美国总统。特朗普堪称战后最唱衰欧洲一体化的美国总统。他上任后，原来还犹豫该“挺一体化”还是“挺成员国”的各欧洲行为体，反而坚定了“团结求强”的决心。2018年后，美国对世界各国的贸易战升级，欧洲开始担心“新冷战”出现。欧盟成员国尤其是德法等大国，被迫进一步思考如何面对新的国际形势。

虽然外部催逼，但由于内务牵绊，欧盟团结求强步履蹒跚。2017年，法德两大欧洲一体化“发动机”大选，待法德稍定，又遇英国“脱欧”久拖不决及欧盟大选换届。故到2019年年底，新一届欧委会深感时不我待，有意抓住历史时机，推动欧盟独立自主。

总体来看，欧盟谋求独立自主的领域主要有3个方面。

一是防务自主。只要防务不自主，欧洲就不能真正摆脱美国控制。近两年欧盟防务自主三大举措——永久结构性合作、年度防务评估机制和欧洲防务基金，迄今成果有限。与最近宣称北约已经“脑死亡”的法国总统马克龙不同，冯德莱恩仍然重视北约作用，故其在推动欧洲自主方面料难走太远。

二是全球事务自主。冯德莱恩指出，欧盟本是全球治理的先锋，未来10年，将投资1万亿欧元用于气候保护，把欧洲投资银行的一部分转成一家气候保护银行，还将在明年制定欧盟《移民公约》。

三是产业自主。普遍预计，新一届欧委会在产业政策上将更为强硬。8月，欧委会主要成员在上任前撰写了一份施政重点备忘录，其中专门论及产业问题。9月又有媒体披露，新一届欧委会正谋划设立一个千亿欧元的主权财富基金，用于投资发展战略性行业。

目前欧盟战略自主已从设想阶段前进到实操阶段，从个别组队发展到全员参与，但受各方面因素影响，不会走得太远。战后欧洲一体化发轫，很大程度上缘于冷战下东西两大阵营对峙的外部环境。冷战结束后，欧洲一体化通过扩盟和欧元区版图扩大，又有了高歌猛进的十余年。如今欧盟沉疴积弊缠身，迫切需要新的动力。近年外部环境的变化正好给欧盟提供了这样的动力。然而，反欧盟、反精英、反全球化民意甚嚣尘上的欧盟，是否能靠外部环境变化的刺激而扬帆起航，还需拭目以待。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