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底，欧洲议会正式通过英国“脱欧”协议，意味着英国终结长达47年的欧盟成员国身份。当许多英国人为所谓“重获自由”而欢呼雀跃时，一些“挺欧”人士也开始担忧欧盟——这个迄今为止一体化程度最高、最发达的区域性国际组织——会否因为英国“脱欧”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而最终走向崩溃。

的确，作为欧盟三大支柱成员之一的英国（其他两个国家分别为德国和法国），它的退出对欧洲一体化进程必然构成重要打击。在欧盟内，英国不仅是两个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之一，其经济总量也仅次于德国，长期占据第二把交椅，政治、经济、军事实力对欧盟国际地位贡献巨大。因此，英国“脱欧”不仅冲击欧盟贸易，也将大大减弱欧盟在全球经济、政治事务中的影响力。

英国“脱欧”对于欧盟的负面影响显而易见，那么此举会触发骨牌效应，引起更多成员“脱欧”吗？这个问题值得商榷。

先从英国“脱欧”的原因说起。从历史来看，自19世纪晚期以来，英国一直奉行对欧洲大陆事务不干预政策，即所谓“光荣孤立”。“疑欧”的历史传统以及地理因素使英国长期和欧洲大陆若即若离。此次脱离欧盟可以说是英国人出于对自身在欧盟内“权利与义务”的不平衡状态不满而做出的“民粹”式的决断。

一方面，欧盟广泛被认为由法德两国主导，尤其是德国，虽然不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但一直通过主导欧盟提升自身国际影响力。英国虽作为欧盟会费的主要承担者之一，对集体决策却没有太多话语权，而且根据欧盟章程，还丧失很多权利和自主制定国策的机会。另一方面，近年来欧洲难民问题突出，欧盟制定的接收难民政策，使作为富国的英国在接收难民的同时，面临更多财政、失业率激增及社会治理等问题。简言之，英国认为，留在欧盟似乎“得不偿失”，不如一退了之。

再反观欧盟现有其他大部分成员，可以说，数十年来，欧盟对于许多盟外欧洲国家具有超强吸引力，以至于一些中东欧国家甚至不惜与邻居大国俄罗斯翻脸也要入盟。的确，总体来看，本世纪欧盟扩员以后，许多如愿入盟的国家都获得了不小的回报。欧盟委员会去年发布的数据预测，2004年入盟的10国2019年平均经济增长率在3%以上，将远高于欧盟28国的平均增速。不得不说，这一发展状况，与欧盟的政策以及新入盟国家与老牌欧盟国家的融入关系重大，大部分国家对于欧盟的向心力还是不小的。再加之法德等国试图通过主导欧盟提升其国际地位，对于英国“脱欧”会否触发骨牌效应的担忧似乎并没有那么悲观。

当然，这并不代表欧盟未来发展就十分乐观。英国“脱欧”的负面影响暂且不说，部分中东欧国家与欧盟在价值理念、社会发展方式选择上的分歧，则需引起特别关注。由于这些理念差异，双方近年来在司法改革、难民政策、媒体管控等方面一直龃龉不断。波兰和匈牙利同欧盟围绕“欧盟价值观”的博弈就是一例。欧盟时常指责波、匈等国政策违背“欧洲价值观”，而两国则认为欧盟是在干涉其内政。

欧盟这种无视成员国间差异而采取“一刀切”的做法，或将成为未来该集团产生新分裂的隐忧。为真正维护一体化进程，在这个时移事异、与时俱进的时代，欧盟似乎更需要增加自身灵活性。

(作者单位为当代中国与世界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