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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一名老党员的“规矩”


■郑学富

2017年秋,我到北京拜访老乡、著名诗人贺敬之。当我给他一枚邮政部门印制的歌剧《白毛女》首演70周年纪念邮封时,贺老接过来看了后说:“印这些宣传品一定要符合党和国家的规定,我们共产党人一定要遵守规矩。”

贺老对我说:“去年,三门峡市要建一条贺敬之路,我得知后,立即向中宣部党组作了汇报,并给三门峡市委书记写了一封信阻止这件事,又让秘书专程去了一趟三门峡,向他们作解释说明工作。党的七届二中全会有决议,不能以党员领导干部的名字命名街道地名。我是一名共产党员,应该严格执行这个决议。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名人,对三门峡市也没有多少贡献。”回来后,我查了党史资料,确实钦佩贺老的记忆力。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根据毛泽东的提议,作出不做寿、不送礼、少敬酒、少拍掌、不以人名作地名、不把中国同志同马恩列斯平列等6条规定。我想,三门峡市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1958年3月,贺敬之到三门峡治理黄河建设工地体验生活,创作了一首脍炙人口的《三门峡歌》,让三门峡的名字响遍大江南北。如今,三门峡这颗古老黄河上的璀璨明珠,仍以磁石般的力量吸引着四面八方的人们。

贺老还给我讲了一件事。之前,浙江省浦江县建中国诗人小镇,以展示中国诗歌辉煌的历史。筹备人员到北京拜见贺老,说要在诗人小镇里建李白路、李清照路、艾青路、贺敬之路等。贺老听了后,很严肃地说:“我们党有规矩。我是一名老党员了,更应该严格执行这项规定。艾青是我的老师辈,成就也大,建艾青路我本人没有意见,可是不要用我的名字冠名。”贺老当场表示:“你们建诗人小镇是件好事,我全力支持。我捐赠给你们一部分书。”

听了贺老讲的故事,作为晚辈,我顿生敬重之情。贺老自14岁就离开家乡到四川求学,16岁那年,徒步跋涉千里来到西安七贤庄八路军办事处,辗转奔赴延安入鲁迅艺术学院文学系学习,17岁入党。1945年和丁毅执笔集体创作了我国第一部新歌剧《白毛女》,获1951年斯大林文学奖,成为我国新歌剧发展史的奠基石。作为一名老党员、老革命,一名驰名中外的诗人、剧作家,贺老的党性修养和纪律意识,让我深受启发和教育。

我曾读过贺老于1986年11月3日写给女儿贺小风的信,信中说:“人生匆匆,足迹无多,回顾来路,为人民、为祖国贡献甚少,思之惭然。稍有可自慰者,乃区区一滴,自投奔延水,流汇黄河,滔滔万里,虽百曲千折,从未悔少时初衷,更不改入海之志。今日观之,不亦可谓壮哉乎?为此,当不大愧于儿辈为我一祝也!”信中充满了浓浓的父女之情,贺老得知在外求学的女儿要来京为自己祝贺生日,感动得潸然泪下。他在信中向女儿表明自己自少时参加革命,虽历经曲折,但无怨无悔,不改初心。

2016年5月,柯岩文学馆在贺老的家乡台儿庄建成开放。主办方邀请贺老前来参加开馆仪式,因当时他已92岁高龄,女儿和儿子跟随照顾。贺老对主办方特别交代:“我自己是被邀请而来,属公事。而女儿和儿子是为了照顾我而来,属私事,交通、食宿等一切费用均由自己承担,不给主办方增加负担。”贺老公私分明和对子女的严格要求,令人敬佩。

我与贺老告辞时,他又拿起《白毛女》纪念封说:“不要宣传我个人,要宣传这部剧。”当我表示回去后多给他邮寄一些时,贺老说:“我自己出钱买几个,因为家里常有诗友来串门,以便送给他们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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