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8月30日，美国防部宣布完成阿富汗撤军行动，结束了长达20年的阿富汗战争。这场战争让阿富汗生灵涂炭，美国在最后时刻不负责任地仓皇撤离更对阿富汗造成“二次伤害”。这种单边主义的撤出方式将造成超越地区安全的广泛影响，不仅极大削弱了美国的国际信誉，还对其同盟体系造成冲击。

拜登就任总统后迅速调整美国对外政策，重点之一是修复“特朗普冲击波”对同盟体系的损害。从7个多月的表现看，拜登政府主要着力于两个地缘方向。一是谋求美欧关系回暖，重新修补跨大西洋关系裂痕。拜登首次海外出访就选择欧洲，凸显其对修复美欧关系、巩固跨大西洋同盟的迫切心态。二是继续推动战略东移，强化与地区盟友及伙伴的关系以落实“印太战略”，从阿富汗撤军意在配合这一战略转向；不断推动美日澳印“四边安全对话”，提升对话层级和水平，扩展议题覆盖范围，同时通过高官密集外访拉拢地区盟友和伙伴。

然而，喀布尔重现“西贡时刻”暴露出美国同盟政策自私自利的“美国优先”本质。拜登针对阿富汗甩锅卸责的讲话只会强化盟友对美国的负面看法，认为美国是不可靠且衰落的超级大国，地区盟友和伙伴也将重新评估美国安全承诺的可信度。

相较而言，美国的欧洲盟友将在难民、恐怖主义等方面直接面对阿富汗乱局的外溢后果。在这些国家看来，特朗普和拜登联手摧毁了北约成员国应在阿富汗“同进同出”的原则，拜登的撤军决定并未与欧洲盟友进行有效沟通，这让北约在阿富汗的作用变得极为尴尬。未来，北约在欧洲周边安全治理中持续缺位趋势将更加明显。

另外，无视盟友与地区安全的撤军行动表明，美国外交更趋“自我中心化”。无论是拜登政府还是此前的特朗普政府，其对外政策的根本目标都是为了维护美国霸权，重建美国国内实力，为此，不惜牺牲盟友与伙伴的利益。一言以蔽之，美国既希望对盟国发号施令，让后者鞍前马后地服务其战略目标，又逐步减少盟友体系下公共产品和安全保障供给，“坐享其成”的本质换汤不换药。

在新冠肺炎疫情和阿富汗乱局的双重冲击下，美国民众对外交事务的支持度也不断降低，拜登政府不得不将更多精力聚焦于国内经济和社会议题。然而，如此“内卷”的美国并不安分守己，反而高调推动“大国竞争”。这意味着美国将向盟友施加更大压力，让它们分担竞争压力甚至冲在对抗前沿。然而，无论是欧洲盟友还是亚洲盟友都不愿在大国之间选边站队，毕竟当今时代已不是两大阵营截然对立的冷战时期，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全球化时代，各国命运休戚与共、紧密相连。

美国在阿富汗的表现也让其盟友清醒地认识到，对于美国的承诺必须“听其言观其行”，也必须评估绑在美国“战车”上可能付出的高昂代价。美国留下的“烂摊子”将大幅提高欧洲盟友管控周边危机的成本，暴露出欧洲盟友过度依赖美国的严重后果。在此情形下，一些欧洲国家已开始思考如何更好处理对美关系，可以预见，未来欧洲“战略自主”意识将更加强烈。

（作者分别为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