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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楚围宋都之役


■于涌泉

位于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古宋乡的宋国故城复原旧址。

楚围宋都之役,是楚庄王为进一步加强对中原地区的控制而发动的对宋战争。公元前595年9月,楚庄王率军包围宋国都城(今河南省商丘市)。次年5月,双方粮草耗尽、无力再战。最终,宋与楚会盟,楚国退兵。楚围宋都之役,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围城战,对后世的围城、守城战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楚围宋都

楚军在邲之战中大败晋军,陈、蔡、郑等诸侯国纷纷归附于楚,但宋国仍与晋交好。公元前595年,楚庄王派出两名使者分别出使晋国、齐国,出使晋国需要路过郑国,出使齐国需要路过宋国。楚庄王下令二人直接过境,不必向郑、宋两国履行借道之礼。负责出使齐国的使者申舟,对楚庄王表达了自己的顾虑。他认为郑国已臣服于楚,不借道也无妨;可宋国人向来认死理,加上“泓水之战”的世仇,若不向宋国通报借道,他必然会被宋国人杀死。申舟并未说服楚庄王。果然,宋文公和大夫华元对申舟过境却不通报的做法极为愤怒,下令将申舟处死。楚庄王得知后,亲率军队攻打宋国。

楚国实力虽略胜一筹,但在宋国军民的全力坚守下,楚军久攻不克,不得已长期围城。与此同时,宋国向盟国晋国求救。晋国在邲之战后元气大伤,不敢与楚作战。晋国又怕宋国倒向楚国,因而派解扬出使宋国,谎称晋国援军将至,鼓励宋国人继续坚守。解扬在途中被楚国人俘虏,最终仍将消息传递给宋国。此后,宋国死守都城。长期被困,城中粒米无存,竟出现“易子而食,析骸以爨”的现象。等待救援无望的宋国只得自救,华元趁夜潜入楚营,将宋国国情告知楚将子反,并表示如果楚军撤退三十里,宋国愿意与楚会盟。此时,楚国也粮草将尽,便答应了华元的要求。这场持久而惨烈的围城战,最终以宋人投降与楚人会盟而告终。

守城之利

宋国在综合国力处于弱势且无外援的情况下,对抗如日中天的楚国,坚守都城长达9个月,并几乎将楚军拖垮。宋国在此战中的表现可圈可点,为后世的守城战留下重要启示。

首先,据城坚守是面对强敌时的上佳之策。在实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野战几无胜算,此时坚固的城墙,可成为守军最可依赖的屏障。这正是《孙子兵法》中“守则有余,攻则不足”之理。此战中,宋国人自始至终坚守不战,使楚军在攻城方面一筹莫展。

其次,长期坚守需要一定的物质力量作为支撑。到春秋中期,宋国在实力上尽管逊于晋、楚、齐、秦等大国,但仍不容小觑。在公元前606年宋国与郑国的战争中,宋国战败,被郑国缴获的战车便有460辆之多,同时由于主帅华元被俘,宋国又另出100辆战车希望赎回华元,可见宋国仍具备相当实力。加之宋国土地肥沃,农商业发达。这些都为宋国在楚军围困下的长期坚守,提供了物质资源和守备力量基础。

最后,上下齐心是守城战的必要保障。一旦守军意志被摧毁,城池将不攻自破。宋国自始至终上下齐心,同仇敌忾,使楚军无机可乘。即使宋都城内已到山穷水尽之时,内部仍在坚持抵抗,并没有内讧、哗变等情况发生,由此可见宋国人抗楚的坚强意志。

由此可见,在围城战中,当守备一方具备一定的实力、资源和坚强的意志并据城坚守时,防守方将获得明显优势,足以给强敌制造巨大的麻烦。事实上,在极端不利条件下坚守孤城的案例,在历史上屡见不鲜。长平之战后赵国在秦军的围困下坚守邯郸;西魏韦孝宽以数千守兵坚守玉璧城;唐朝张巡、许远在安史叛军的疯狂进攻下坚守睢阳10个月,这些都是围城战中守军的光辉战果。

攻城之艰

在楚围宋都之役中,由于宋国一方具备一定的实力且坚守不战,作为进攻方的楚国处于不利地位。楚国主要采用心理战的方式,希望摧毁宋国军民的抵抗意志,赢得战争的胜利。

楚国第一次运用心理战,是在俘虏晋国使者解扬之后,楚庄王以厚礼贿赂解扬,想借解扬之口告知宋国人,晋国援军不会再来,试图以心理战的方式瓦解宋国军心士气。当解扬登上楚国人的楼车向宋国喊话时,却传达了晋国援军将至的信息。楚庄王感念解扬的忠义而将其释放,楚国第一次心理战以失败告终。

此后,当楚庄王萌生退兵念头时,楚国大臣申叔时建议“筑室反耕”,这是楚国第二次运用心理战。楚军在宋都城外筑起房子,让种田的人回来,其目的在于让宋国人认为楚军不拿下宋国绝不收兵。事实上,此时宋楚两国都已近乎弹尽粮绝,因而楚国此次心理战运用得十分成功,“宋人惧”,派华元夜入子反营帐,商讨两国会盟之事。最终宋国臣服于楚,楚国撤军。

楚军在此役中两次运用心理战才最终达到战略目的,表明攻城面临巨大困难。《孙子兵法》有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将攻城视为万不得已的下策,可谓独具慧眼。对于进攻一方而言,攻城不仅可能造成己方大量伤亡,还可能因劳师远征、久攻不下而大量消耗本国物质财富。此役中,宋都城内易子而食,楚军同样几近断粮。这也是楚国最终答应与宋会盟的重要原因,以免给晋国可乘之机。正如《孙子兵法》所言,“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从这个意义上说,楚国利用心理战的方式结束围宋之役,也算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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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战

心理战是指通过影响敌方心理,使己方在战争中取得优势乃至获得胜利。在实际战争中,对敌方进行心理影响有多种方式,如骄兵之计、心理威慑、感情伤害等,为己方利用相关战术打击敌军提供方便。中外战史中,历来强调心理战的运用,《孙子兵法》中所追求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楚汉战争时垓下之战的“四面楚歌”,三国时期诸葛亮的空城计等,无不体现着心理战在战争中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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