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与北约对峙加剧，冷战卷土重来？
■国防科技大学国际问题研究中心 石长城 丁世裕
当地时间2月13日和14日，一批美军坦克运抵罗马尼亚南部的米哈伊尔·科格尔尼恰努空军基地进行部署。除此之外，还将有500名美军士兵驻扎在这一基地。另据英国《简氏防务》2月15日报道，西班牙将向波罗的海国家拉脱维亚派遣装甲部队，装备包括豹-2E主战坦克。
近期，北约开始在靠近俄西部边境的欧洲国家陆续增加军力部署。2月1日至10日，有超过450名德国机械化步兵营士兵和100多辆军车，通过空运和铁路运输陆续抵达立陶宛。据预计，这些德国士兵将被部署在距俄边境仅100公里处。
近年来北约东扩及其军力抵近部署，已经让俄罗斯很难坐视不理。自乌克兰危机升级后，北约加紧调兵，从南到北对俄罗斯进行全线压制，招数不断。面对近期北约重压变本加厉，尤其是在邻近俄边境地区不断增加兵力部署，俄罗斯采取了毫不犹豫的强硬态度。据俄通社－塔斯社2月7日报道，从莫斯科时间当天9时起，俄各军事指挥机构、兵团和部队进入最高战备状态。俄罗斯西部军区下属各部队2月14日也开始进行突击战备检查，西部军区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随着俄罗斯与北约对峙加剧，有舆论认为“冷战第二季”显露踪影，那么新的“冷战”真的会卷土重来吗？在这浓重的对立情绪背后，又是什么决定了俄罗斯－北约关系的走向？
众所周知，俄罗斯－北约关系很大程度上受俄美关系影响。尽管特朗普的上台似乎极大地降低了俄美对抗的可能性，但是在对俄关系上，特朗普上台至今并没有做出实质性的策略转变。自冷战结束之后，美国一直致力于保持“全球霸主”的地位，俄罗斯则一直强调自己是世界多极化中的一极，双方在理念上有根本的冲突；北约一直视东扩为巩固冷战成果和扩大西方势力范围的有效手段，而这种“直逼俄罗斯家门口”的行为是俄罗斯绝对不可忍受的。所以，有理由相信，北约与俄罗斯这种尖锐的对峙将持续较长一段时间。但是，囿于许多北约国家在地缘政治、能源供应、经贸合作等方面与俄罗斯的联系十分密切，双方关系或将“斗而不破”。
一、冷战思维不断构筑博弈怪圈
冷战结束至今短短20余年，北约四次东扩，构筑“弧形战略防御线”，直逼俄罗斯家门口。面对北约的咄咄逼人之势，强硬的普京政府选择用“铁拳”给予回应。当格鲁吉亚和乌克兰倒向西方怀抱之时，俄罗斯绝地反击，武力干预格鲁吉亚对南奥塞梯的打击，强势“收回”克里米亚，此举令北约始料不及。重新认识到俄罗斯的决心后，北约通过加强针对俄罗斯方向的军事部署，组建快速反应部队，进行持续性军事演习的方式，强化了“直逼俄罗斯家门口”的军事存在，也加剧了双方的对立程度，普京用针锋相对的军事行动强硬回击。20多年来，俄罗斯与北约之间有过合作，但乌克兰危机后双方都陷入了东南欧的博弈场，并处于冷战结束以来关系最紧张的时期。持续的军事对立对偏见猜忌于事无补，只要问题根源不解决，俄罗斯－北约僵局只能无限延长。
这种尖锐的对立，是北约国家根深蒂固的冷战思维作祟所致。自冷战时期始，北约与苏联以及后来的俄罗斯之间即已系下猜疑和防范的心结。曾经根植的不信任感，使美国及西方国家将“寻求新的欧洲地缘政治平衡”摆在首要地位。这种冷战思维的结果，就是一场“胜者全得”的赌博，一次纠结于传统思维的“零和游戏”。这场由美国主导，以限制俄罗斯发展潜力为主要目的的地缘争夺战，在新的国际环境下已经引发了多方面的利益冲突，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在全球化潮流中激起一层层巨浪。20余年间，美国与俄罗斯、北约与俄罗斯未尝没有过合作，但在以陈旧、过时的冷战思维为主导的地缘政治理念中，双方注定隔阂大于交流，分歧大于共识。
二、对抗升级或只意在提高军费
“北约已经过时，该解散了！”这是特朗普在竞选美国总统时发表的惊人之语，也是北约成立67年来，美国总统候选人第一次公开否定北约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性。虽然特朗普过后就此事做出解释，但这也免不了令欧洲集体处于紧张情绪之中。个中原因，用特朗普的话说，就是“北约刚刚建立时，美国很强大，我们用北约保护欧洲，北约花了美国太多钱，不能再这么干了！”
当前，美国对北约盟国，特别是欧洲的北约盟国，最为不满的就是其军费占GDP的比重始终没有达到美国要求的标准。在美国看来，北约盟国不提高军费的额度，对于强化欧洲地区的军事能力，一定会起到削弱作用。但是，对于目前还未从债务危机中完全走出来，并且面临着难民危机的欧洲国家来说，唯有美国在俄罗斯－北约对峙加剧的安全威胁之下，能够保持甚至加大对北约的军事投入，欧洲地区的安全压力才有可能得到缓解。这种“安全饥饿营销”能否奏效，有待观察，但可以确定的是，北约与俄罗斯触发“新冷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一旦落入冷战那样的严重对峙、对抗之中，巨大的军费开支是北约国家和俄罗斯双方都难以承担的。更何况许多北约国家在地缘政治、能源供应、经贸合作等方面与俄罗斯的联系已十分密切，若关系完全破裂则在经济上也将两败俱伤。
三、美俄关系未来将是关键因素
俄罗斯与北约能否跳出对峙的怪圈，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西方世界遏俄政策的去留。基于美国对北约的主导性，俄美关系或将是影响未来北约对俄政策的决定性因素。假如作为北约“领头羊”的美国能放弃原有的对俄遏制政策，那么以俄美关系“重启”为契机，在双方存在的经济、安全共同利益的推动下，俄罗斯与北约重建彼此信任，化解双方战略利益冲突是可期的。
未来，俄罗斯与北约关系改善有两个“试金石”：一是2017年3月美国会不会解除对俄制裁。如果特朗普顶住压力全面解除对俄制裁，则俄美关系改善速度会加快；如果是部分解除，则说明美国反俄的政治精英圈子已在很大程度上“改造”了特朗普。一再质疑“俄罗斯干预美国大选”说法的特朗普，最终认可了“俄罗斯黑客曾经入侵并干扰美国大选”，并表示将采取应对措施，就说明特朗普正在修正选举时提出的对俄主张。二是乌克兰问题能否相互妥协并走向解决。乌克兰问题不仅仅是美俄之间的事情，也是西方与俄罗斯之间的事情。如果在欧洲今年新一轮选举中，“反建制派”力量获胜，特朗普有可能联手欧洲新力量与俄罗斯达成妥协，美国将部分承认俄在独联体地区的“特殊地位”，而乌克兰将成为“牺牲品”。但是，只要欧洲还未“变天”，美俄“携手”依旧是阻碍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