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支潜艇部队诞生记:一瓶酒换来离靠码头的“密电码”

来源:中国军网综合作者:黄传会责任编辑:武千妍
2018-04-11 04:06

1956年1月10日,毛泽东主席视察新中国自己建造的第一艘03型潜艇,后来海军特授予该艇56—110荣誉舷号。(资料图)

“第一名出列!”

轻潜水是潜艇舰员的一个共同科目,也是必须掌握的一项基本技能。舰员在进行水下侦察、水下作业时,离不开轻潜水。潜艇一旦失事,轻潜水是舰员进行个人救生的一种应急手段。

轻潜水训练之前,一些关于轻潜水的各种传言已经在舰员中悄悄漫延开了。声呐兵小李对班长韩宝森说:“听说轻潜水训练挺恐怖的,要潜到黑咕隆咚的海底里,还得练习从鱼雷发射管逃险,弄不好会被憋死……”小李接着说:“班长,说是二战时期,英军一艘潜艇被德国舰艇击伤,舰员是从发射管爬出来的,有一多半舰员,一出水肺泡就‘炸’了……”“这件事我倒听说过。”韩宝森说:“当时,艇上的水深仪表出了故障,实际水深六十米,水深仪表显示却是十几米,按潜水要求,水深十几米是不用减压的,当时,舰员被水深仪‘欺骗’了,一钻出发射管,没在水中停留减压,直接出水,所以有一多半舰员牺牲了。”

轻潜水训练难度最大和最危险的是发射管脱险训练。苏军非常重视,除了教官,还派了潜水军医保驾。在模拟潜艇舱前,苏军轻潜水教官伊凡诺夫详细讲解了发射管脱险训练的每一个步骤和要领。特别交代,每完成一个动作,一定要敲击管壁两声,表示“感觉良好”。苏军水兵还做了示范。

谁也没有想到,刚开始训练就“炸了锅”。一位副艇长第一个爬进发射管,关闭后盖后,传出“嗒嗒、嗒嗒”的敲击声,表示他“感觉良好”。接着开始注水、供气、调整平衡,两分钟过去了,没有敲击信号传出,又过了一分钟,还是没有敲击信号声。伊凡诺夫当机立断,一个箭步冲上去,打开发射管后盖,管内“哗”地流出一片水,伊凡诺夫猫着腰,赶紧将那位副艇长拽了出来,他已经处于半迷糊状态,潜水军医赶忙摘下他的面罩,两分钟后,副艇长慢慢醒了过来。原来,开始注水时,这位副艇长太紧张了,没有调整好呼吸,一口气被“憋”住了……

傅继泽闻讯赶来,见大家面面相觑,神色有些紧张,便说:“上午训练提前结束,各艇艇长和政委留下。”“看来逃生训练还挺危险的。”“这第一炮没打响,下面问题就复杂了。”“这个科目的训练是否可以暂时先放一放?”听完大家的意见,傅继泽说:“主要问题是太紧张,乱了套。发射管脱险训练是每一位潜艇兵必须过的一关,过不了这一关,你就将被淘汰。我还是那句话:干潜艇的就是要敢拍着胸脯下大海!”

下午,队伍又来到模拟潜艇舱旁。伊凡诺夫将步骤、要领详细讲解了一遍后,下达口令:“第一名出列!”“到!”不知什么时候,傅继泽已经穿戴好轻潜水装具,从队列中跨了出来。伊凡诺夫没有料到会是傅继泽:“队长同志,你……?”傅继泽:“请教官下达任务。”伊凡诺夫:“你不需要是第一名,你可以让你的士兵先训练。”傅继泽坚定地说:“不,在学习队序列里,我排名第一。”

傅继泽走到鱼雷发射管尾部,沉着地打开后盖,弓着身子爬进鱼雷发射管,又关闭后盖。“嗒嗒、嗒嗒……”管内传出“感觉良好”的敲击信号。伊凡诺夫发出指令,傅继泽开始操作往管内注水、供气并调整平衡。两分钟后,管内又传来“嗒嗒、嗒嗒……”信号声。伊万诺夫发出“打开前盖”的指令。傅继泽打开鱼雷发射管前盖,推出浮标,慢慢爬出发射管,上浮出水。当傅继泽摘下潜水面罩时,伊凡诺夫忙迎上前,敬了个军礼,又伸出大拇指,连声说:“哈拉绍’(好)!‘哈拉绍’(好)!”

傅继泽笑着对大家说:“没那么可怕!只要胆大心细,按规定的操作程序一步一步做,我们每个同志都可以通过。”伊凡诺夫走到队列前,再次下达口令:“第二名,出列!”

真比打仗还难啊

二艇艇长刘蕴苍是个传奇式人物。参加了刘公岛起义,后转战东北,出生入死,英勇剿匪。小说《林海雪原》主人公杨子荣是他的战友。每当部队遇到什么难题的时候,政委傅永康便对刘蕴苍说:“老伙计,给大伙儿说道说道吧!”意思是说,用他出生入死的经历,给大伙儿鼓鼓劲。其实,只上了两年初中的刘蕴苍,自己在学习中也遇到了“座山雕”。离靠码头是潜艇艇长的基本功,刘蕴苍却被离靠码头难住了。靠码头需要考虑的因素很多,什么潮、刮什么风、离码头多少距离停车……

那些日子,刘蕴苍每天都往码头跑,琢磨风力和潮汐对潜艇的影响。他隐隐约约觉得离靠码头肯定是有奥秘的,与苏军教练艇长马斯洛夫交流了几次,没交流出个啥名堂来。知道马斯洛夫喜欢喝酒,一个星期天,他准备了一瓶东北高粱烧和几个罐头,主动约请马斯洛夫到海边喝酒。他的俄语还不过关,又约上田树清翻译。

找了一块礁石坐下,刘蕴苍打开酒和罐头。先敬了马斯洛夫3杯酒。马斯洛夫对刘蕴苍说:“按照我们俄罗斯民族的习惯吧,主人敬我三杯酒,我也敬主人三杯酒!”

6杯酒,差不多3两高度高粱烧下肚,马斯洛夫的脸红得像关公。

刘蕴苍像是话中有话地说:“马斯洛夫同志,现在这种状态,要是让你靠码头,还能靠得上吗?”马斯洛夫又自顾自地喝了一杯,说:“靠码头算什么,现在就是鱼雷攻击,我也是发发命中。”刘蕴苍对田树清轻声嘀咕了句:“田翻译,接下来,我喝酒,你可得把老马的话都记住啊!”刘蕴苍又对马斯洛夫说:“咱们先不说鱼雷攻击,就说靠码头,你这种状态怕是靠不了码头了?”

马斯洛夫眯缝着双眼,“小看人了,刘,我告诉你,靠码头是有诀窍的。每个港口码头都有标志物,作为一名艇长,到了一个新的港口,首先要熟悉标志物。比如说老虎尾码头吧,我们水兵食堂屋顶上的三根烟囱,就是很好的标志物。靠码头的时候,如果没风,就将艇艏对准中间的那根烟囱;如果刮东南风,就将艇艏对准东边的那根烟囱;要是刮西北风,就将艇艏对准西边的那根烟囱,那就算找准了基本方向……还有呢……”“太精彩了!喝酒,喝酒!”刘蕴苍又敬了一酒杯。

马斯洛夫显得十分兴奋,“刘,上课的时候,我不是专门讲过潜艇的余力和旋回特点吗?靠码头,一定要掌握好这两个要素。潜艇的余力就是潜艇在停伡以后的惯性力……如果是平潮的话,潜艇离码头二十米左右停伡,靠余力就可以靠上码头;如果是退潮的话,应该离码头十米左右才停伡。我考考你,如果是涨潮的话,应该多少米停伡?”刘蕴苍想了想,说:“大约应该在离码头三十米左右停伡。”马斯洛夫嚷道:“哈拉绍!哈拉绍!刘!”第二天,田树清把整理好的马斯洛夫的谈话记录交给刘蕴苍,刘蕴苍一拍大腿:“太棒了!这可是一份‘密电码’啊!”

1954年6月19日——这个日子写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军史。中央军委批准成立海军潜艇独立大队。任命傅继泽为大队长。在中苏两国的国歌声中,苏军海军军旗从潜艇升降口桅杆缓缓降下,中国人民解放军“八一”军旗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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