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人向来以“严谨”著称，对规则、纪律和秩序有着近乎刻板的追求。在德国国防军访问期间，那种扑面而来的秩序感，那种由内向外渗透的法治传统与文化，时时给笔者以震撼。

近10天时间里，笔者参访了13个德军单位和部门，发现营门口的警卫清一色是保安，而不是宪兵。而且，军营内外见不到一个检查军容风纪的纠察，更看不到安全检查的组织与设施。

“这很正常啊。军队是纪律部队，怎能自己违纪呢？”面对笔者的疑问，德军朋友一脸平静地说，德国是世界上最早颁布宪法并建立完整法律体系的国家之一，遵纪守法在全社会已经深入人心，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年轻人，参军入伍后自然会遵守军队的法纪。

正是由于官兵的法治意识强，德军的编制序列中已没有宪兵，包括国防部在内的营门警卫也换成了地方保安公司的保安。营区无需专门的执纪部队，仍可一切依法、照常运转。

访问期间，笔者所接触到的德国军人，上至将军下至士兵，都会自豪地对我们说：“我们是穿着军装的德国公民，必须遵守联邦德国的宪法和法律。”

笔者的一位同事讲了一段他在德国军事留学的经历。有一次，两名德国军官奉命陪同他参观汉堡市。清早，两人分别开着私家车来到他的住地，一起早餐后换开军车陪同他去汉堡市中心参观并送返住地，随后再开着自己的私家车回家。“为何不直接开着军车顺路回家？”面对这位同事的疑问，两名德国军官的回答是：“法律规定国防设施和军事装备只能用于国防和军事目的，不能挪作他用。带你参观汉堡，是军事实习计划中的日程安排，属于公务，之后回家那是私事。公务是公务，私事是私事，必须公私分明。”

除了拥有良好的法治社会环境外，贯穿军人整个职业生涯的严密法治教育，也是造就德军上下纪律严明的重要原因。在德国陆军军官学校参观时，校方安排我们观摩了4堂课，分别是作战指挥、内心引导、军事法规和军事历史。其中，军事法规课给笔者的印象最深，也让笔者更进一步了解到，在德军的学习和教育过程中，法律占了很大比重。校长韦斯特法尔准将介绍说，国防军规定，任何一名有意成为军官的学生或士兵，均须经过为期3个月共54个课时的初级法律班培训，主要学习宪法、刑法、行政法以及德军内部的规章制度等，其间必须通过两次考试，不合格者就不能成为候任军官。

“不止如此。”韦斯特法尔接着介绍说，候任军官完成4年本科学业后，在进入部队服役前还必须参加中级法律班培训，主要是教他们练习如何处理士兵申诉等军队内部事务，以及在海外执行任务时如何遵守和执行国际法和当地法律等。德军军官在此后的职业生涯中，还将经历若干次的高级法律班培训。德军在营级以上部队还配有专门的法律顾问，提供部队行动等方面的法律咨询。

此外，良好的法治素养还来源于对历史的传承。德军司令指挥官检阅部队的“夜归营”仪式可以追溯到普法战争时期，舰艇的水上检阅式还保留着帆船时代的基本样式。德军的军服服饰，队列动作和口令等，至今也保留着近一个世纪以来的多种元素。

(作者系军事科学院研究员)

图：训练中的德军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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