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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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爱君之丑”与“爱君之过”


■王厚明

“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春秋时期,晋国“六卿专政”的赵氏家族,其代表人物是赵简子(赵鞅),以及他的儿子赵襄子(赵无恤)。赵氏父子长期在晋国理政,占据主导地位,世称“简襄功烈”。 赵简子曾有两位自己颇为赏识的门臣,即尹绰和赦厥。赦厥为人圆滑,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从来不说让赵简子不高兴的话;尹绰则忠心耿耿,性格耿直,劝谏往往不分时机场合。

有一次,赵简子带着尹绰、赦厥和随从外出狩猎。赵简子发现一只野兔,便下令随从追捕并许给捕获者以奖赏。随从奋力追捕野兔,也踏损了不少庄稼。赵简子对抓获野兔的随从大加奖赏,众人也连声称赞,只有尹绰表示反对。他对赵简子说:“他只知道讨好主人,而不顾百姓辛苦种出来的庄稼,这样的人不值得奖励。但错误的根源在你身上,如果君主不下那样的命令,他就不会那样去做。”如此直言不讳地指陈上级问题,在封建社会是需要相当勇气的。

而赦厥与尹绰的做法却截然不同。一次,赵简子因为前一天晚上饮酒过量醉卧在床,至次日晌午,楚国一位贤士应赵简子三个月前的邀请前来拜见,赦厥为了不打扰赵简子,便借故婉拒了楚国贤士的求见。黄昏时分赵简子醒来,赦厥除了问候赵简子睡得是否香甜外,对来人求见之事只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由此,赵简子对随从说:“厥爱我,谏我必不于众人中;绰也不爱我,谏我必于众人中。”意思是说,赦厥非常注意维护我的尊严,从不在大庭广众面前指出我的过错;尹绰不太顾及我脸面,往往在众人场合指出我的问题。尹绰听说后对赵简子说:“厥也,爱君之丑,而不爱君之过也;臣爱君之过,而不爱君之丑。” 说的是,赦厥爱护君主,是在乎君主在众人面前出丑,却不在乎君主的过错;而我在乎的是君主的过错,并不在乎国君的出丑。赵简子愧然而默许。

应该说,赵简子算是有胸怀善纳谏的政治家,不仅仅是对尹绰,他派属下尹铎治理晋阳,尽管尹铎未按他指示拆除城中壁垒,一怒之下欲杀尹铎时,仍能听谏“以免难之赏赏尹铎”。而赵简子一位敢于直谏的家臣周舍去世后,赵简子每每听朝常面露不悦:“诸大夫朝,徒闻唯唯,不闻周舍之谔谔,是以忧也……”

《说苑·丛谈》中说:“巧伪不如拙诚。”“爱君之丑”,表面上是关心爱护,实则是对人错误的一种纵容和加码。“爱君之过”看似生硬犯上,为职场之大忌,却是难能可贵的铮铮忠诚。党员干部往往都有对上对下的身份。身为领导干部,既要有赵简子乐听逆耳忠言的胸怀,也要有敢于当面批评的气度。普通党员,对上级和同事则需有“爱君之过”的直率和勇气。在党内政治生活中,要以对党和他人负责的态度,敢于讲真话、讲实话、讲狠话,讲真理不讲面子,讲党性不讲私情,讲规矩不讲关系;杜绝当面不说背后乱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当然,讲究批评的方法和艺术,真诚真实地提出批评建议,也能让人更好地接受批评和纠正问题。单纯的“爱君之丑”不是共产党人的应有品格,只要我们的政治立场和价值取向建立在忠诚为党、服务为民之上,就不妨对人“爱君之过”,也不怕对己“爱君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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