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版:长征副刊/广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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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书写至高的忠诚

——徐剑和他的《大国重器》


■一 半

徐剑的新作《大国重器》(作家出版社)的封面上有两句话:沐东风而知春浓,观长剑而知器重。这是徐剑从刘勰《文心雕龙》中“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得来的。这里面有两个关键词:一曰东风,一曰长剑。徐剑的“东风”不是“东风夜放花千树”,不是“小楼昨夜又东风”,更不是“东风无力百花残”,而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遍及全国的一个词语,一个可以为当时的大国重器命名的符号。东风汽车、东风火车头乃至最初的东风导弹系列,很有可能取意浩荡“东风”所代表的那一种一往无前的精神。是故,徐剑笔端的“东风”是“东风第一枝”,是“东风万里远”,是“马踏酒泉问东风”,这阵“东风”扑面而来的是中国人的万丈豪情与凌云壮志。至于“长剑”,则是另一个系列导弹的型号。谈及“长剑”的出处时,徐剑自豪地说,这个名称与他“导弹三部曲”的第一部《大国长剑》“不谋而合”。他觉得自己从军44载,从文近30年,写了600多万字、27本书,作为一个军旅作家,能够为“东风”“长剑”作传扬名,无上荣光。

徐剑16岁穿上军装,坐着闷罐车从云贵高原走来,走进大山,蛰伏铸剑,从《大国长剑》《鸟瞰地球》《砺剑灞上》到《原子弹日记》《逐鹿天疆》《麦克马洪线》,再到如今这部《大国重器》。跨过了一座又一座山,蹚过了一条又一条河,以脚为笔,以笔为剑,在人生的年轮上刻下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印记。

1994年,首次核试验30年的时候,从原第二炮兵司令员李旭阁写的一篇《首次核试验前后》文章中,徐剑知道李旭阁是中国首次核试验办公室主任,绝对是了不起的组织者,具体的操作者,是两架专机接力送往北京的密使,是不畏生死,在核试验次日飞越核爆中心上空查看塔架倒塌、毁伤情况的天地英雄。徐剑说,透过李旭阁这扇窗,他得以接近那段历史,那些人不是没有文化,那些人不是文盲,那些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有着高智商,他们不是不知道核辐射有多严重,但他们就能够穿着防护服,手挽手往核爆过后的圆心步行而去,目光坦然,背影坚定。他们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是当之无愧的时代英雄。

书中记载的这些细节令人感动:1979年,在一次航投试验时出现降落伞事故,原子弹坠地被摔裂。两弹元勋邓稼先深知危险,却一个人抢上前去,把摔破的原子弹碎片拿到手里仔细检查。身为医学教授的妻子许鹿希知道他直接接触了摔裂的原子弹后,在邓稼先回北京时强带他去检查。结果发现在小便中带有放射性物质,肝脏破损,骨髓里也侵入了放射物。随后,邓稼先仍坚持回核试验基地。步履艰难,他仍坚持要自己去装雷管,并以院长的权威向周围的人下命令,你们还年轻,你们不能去!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在夫人许鹿希的陪同下,邓稼先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乘坐了给他配的红旗车,他最后的心愿是看一眼天安门,看一看人民英雄纪念碑。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他问夫人许鹿希:再过10年、20年,还会有人记得我们吗?

邓稼先患癌症去世后,身为医生的许鹿希一直追踪当年在核试验场功勋之臣的健康状态,他们大多殁于癌症。李旭阁司令员也未能幸免,2001年,李旭阁中将罹患肺癌,切除了一叶肺。

徐剑的《大国重器》是从1956年元旦,李旭阁踏雪去听钱学森的《导弹概述》课开始写起的。徐剑军事题材报告文学中,“导弹三部曲”(《大国长剑》《鸟瞰地球》《大国重器》)并非孤立存在,乃是一脉相承。《大国长剑》是年轻的共和国导弹部队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壮歌;《鸟瞰地球》是导弹工程官兵为导弹筑巢的奉献与牺牲;《大国重器》是中国火箭军的前世今生。在“导弹三部曲”里,有伟人、有名人,更多的是普通人,徐剑笔下的伟人会带有平民色彩,平民往往有伟人气节,而名人则多了几分传奇意味。从《大国长剑》伊始,徐剑就是在为国家而歌、为军队而歌、为平凡的英雄而歌。从第一本书开始,他始终围绕着平平凡凡的人在写,围绕着大写的人在写。

一位从抗美援朝战场回来的广西籍年轻排长和桂林的女友相恋5年,导弹阵地与人间闾巷百里之遥,犹如一道天河阻隔了牛郎织女相会。原本定好了“十一”国庆节结婚,却突然遇到大塌方,年轻排长长眠在了烈士陵园。他的未婚妻一直申请去看他,终因没有履行结婚手续而无缘得见。多年以后,烈士陵园向公众开放,曾经的未婚妻终于有机会来看望昔日的恋人。此时的她早已结婚成家,有了孩子。她对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说,我们去看一位解放军叔叔吧,那是个非常帅气的年轻人,他为了我们,永远和那片青山埋在一起,我们应该记住他。

一个叫周文贵的云南籍工程师,妻子没工作,带着一双儿女随军后在营部开个小卖部。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其乐融融。一个星期天,周文贵的妻子建议到县城去拍张全家福。周文贵说,我到阵地上去转一转,看一眼再走。结果周文贵被导弹竖井里一颗鸡蛋大的石块击中了头部,安全帽被砸得粉碎。救护车把他送到县城,却没有抢救过来。妻子带着孩子回了云南老家通海县城。徐剑曾经带着摄制组去采访周文贵的家人,周文贵的妻子带着一双儿女艰难生活。临别时,周文贵的妻子说,我太喜欢你们的迷彩服了。徐剑他们立刻把迷彩服脱下来,给她留作纪念。回到北京,徐剑邀请周文贵的家人到青岛的原第二炮兵疗养院。夏日的海滨海天一色,空旷辽远,第一次见到大海的小女孩对着蔚蓝的大海大声呼唤:爸爸!爸爸!爸爸!

老营长李甦,是导弹部队的先驱之一,徐剑曾经采访过他两次,一次是上世纪90年代初写《大国长剑》时,一次是新世纪之初,都是在西安城北灞桥洪庆干休所里。两次采访,徐剑总能见到老营长的女儿二丫。二丫小时候,李甦忙于工作,半年没有回家。一次,二丫生病发高烧,脑细胞受损,留下了残疾。女儿成了老营长挥之不去的伤痛。

徐剑说,火箭军的人与故事三天三夜说不完。这些故事是平凡人的故事,但这些平凡人的故事是真挚的、伟大的,这些平凡人的故事一点一滴春雨似的滋润着他。他要感谢他写过的每一个人,真实地再现他们的无私无畏。

2015年12月31日,习近平主席向火箭军授予军旗并致训词,火箭军从此开启了新的征程。

徐剑的这本《大国重器》写的并非是导弹、核武器等镇国之器。其实,真正的“大国重器”是人,是火箭军自上而下的高级将领与普通士兵,是他们的精气神,是他们的风骨、风度、风采、风范。这些官兵,有着对党的绝对忠诚,这种忠诚是唯一的、彻底的、无条件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没有任何水分的忠诚。有了这种精神,无论他们手中持的是轻剑、重剑、宝剑甚至是木剑,每一把剑都是利剑,哪怕手里没有剑,他们依然是至高忠诚的大国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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