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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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心”与“海”的交响

——评李少君诗集《海天集》


■李 瑾

李少君最近推出的诗集《海天集》(江苏人民出版社),收录了107首近作,标志着作者更为彻底地回归了中国文化的自然性,其中的前106首诗均是和“自然”进行的对话。作者明确将自己的身份界定为“一个有背景的人”(这个背景就是大自然),这意味着,他试图借助诗歌这一文体,向现代社会寻求人的自然栖居地。

不过,这种童话式的吟唱毕竟和“当下”是有距离的。于是,他通过最后一首,也就是第107首诗——目前而言他创作的最长的作品《闯海歌》,一下子将《海天集》的主题调整到“现实”的平台上。这首诗表明,尽管他在赞美、歌唱,但丝毫没有逃避现场、逃离社会,而是将个人的神经末梢扎入时代的脉搏之中。

一方面,李少君继承陶渊明、王维等前贤的风格,将身心与山水统一起来,构建起一种内在的、旷达的自然之境;另一方面,李少君深受《诗经》和杜甫等诗人的影响,构筑起现实主义的诗歌殿堂。

李少君标举的自然,某种意义上区别于陶渊明式的寄情自然,即不仅仅将自然和“情感性”书写等同起来,而是更倾向于一种“思想性”书写。自然不是诗人咏叹的对象和目的,而是通过它将个人的思考引向精神层面,进而创造出自身的时空世界:自然退居第三位,个人位居第二位,而生命、时间和命运则成为主体和主题——让自然通过“心”的呈现,从而诞生一种新的美学意境。

李少君将诗歌视为一种“心学”是有重要范式意义的。在李少君的视野中,诗歌是“知行合一”的最佳载体,只有经由诗歌,个人才可以能动地重建与世界的关系,才可以成为一个君子——孔子一生执着追求的正是“学为君子”之道。《论语·阳货》记载:“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这是迄今为止对诗歌功用最精当、最完美的表述。

如果我们不过于咬文嚼字,将会发现孔子虽为儒学的集大成者,却把诗当作一种抒情浪漫和表意现实相统一的有机系统。李少君一面低吟“林子里有好多条错综复杂的小路/有的布满苔藓,有的通向大道”(《在北方的林地里》),一面高唱“那一年,最流行的口号:为了梦想/那一年,最激动人心的观念:实现自我价值”(《闯海歌》),就是试图在诗歌中寻求个人和现实的统一。

李少君是改革开放时代优秀的弄潮儿之一,大学甫一毕业,这个饱饮湘江水的三湘子弟即投身海南,建功立业。那时候,海固然是淳朴的、美丽的,更是原始的、粗粝的,还和岩石、贝壳以及渺无人迹的沙滩紧密联系在一起。海,即是李少君的故乡,也是他的异乡。不过,如果仅仅如此理解“海”这一意象之于李少君的意义显然过于肤浅了。在李少君的诗歌中占了相当篇幅的“海”,是李少君“填”出来的“人工之海”。也就是说,“海”是李少君创作的一个命运共同体,这个博大、宽容、澎湃、深邃的意象,既承担了无所寄托、无所立足的现代性惶惑,也展现了一种通达存在和玄思的终极性思考。同时,“海”在金钱、流俗主宰的当下,还蕴含了包容一切又洗涤一切的博大形象。

正是经由李少君的提炼,“海”成为一个全新的精神概念,成为和“心”一样包容、统摄草根性和自然性的宏大镜像:“我是有大海的人/我的激情,是一阵自由的海上雄风/浩浩荡荡掠过这一个世界……”做一个有大海的人,真好!而能真正写出大海的诗人则会成为新时代诗歌的象征性人物,留存在新诗的历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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