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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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长城断想


■孙 彤

远远的,看到长城盘踞在寒山瘦水之间,那一抹身影显得有些颀长,随着日头的推进,似乎那身影也游动起来,徒增了几分威武之势。

巨石的底座深深地扎根在地下,每块石砖之间的缝隙都是那么吻合,一缝接一缝,紧紧地咬在一起,从大漠的荒芜中蜿蜒而出,经过几世的轮回,像一条巨龙,一头扎进山海关的海里。它吸纳着海天的灵气,守护着炎黄的子孙,不知沐浴了多少腥风血雨,走过了多少王朝更迭,就那样默默地挺着遒劲的脊梁,护着这片疆域,希望它环抱中的子民不再遭受战争的困苦。

房龙在1937年出版的《地球的故事》中猜想:中国的长城是月球上的天文学家唯一能看得见的建筑。关于能否从太空中用肉眼望见长城一直存在争议,但是长城是中国也是世界上修建时间最长、工程量最大的一项古代防御工程,是中国的象征,这一点无可置疑,它更是古人军事和精神上的双重防线。

长城是一种战争工具,更是一种垄断性的军事技术,既是农耕民族的防御前线,也是向游牧民族发动反击的基地。

今日的长城,虽然有的地方已经破败,已经湮灭,荒草蔓生中偶尔露出的石块也因为坍塌而改变了它原有的存在,更或许明年今日,就颓萎在岁月的无涯里了,但风骨是永存的。长弓的铁箭穿不透,千年的大风也吹不透。

城墙上的路时缓时陡,千年的战火刻下永远的印痕,一块块砖石亦被无数脚步磨出了凹槽。每走一步,我都会惊叹,那一段段城墙连接了怎样的悲壮历史,我们的先人造就了怎样的撼世之作。其实长城不仅仅是用来防御的,它也是有进攻性的,坚硬的脊梁就是强大的军事依托。农耕民族向游牧民族发起主动进攻,不用从中原出发,而是始于长城脚下,长城就是大后方,秦始皇就是这样打匈奴的。大军先抵达长城附近,以长城为依托发起进攻,捷报传来就继续向前推进,失利就退回长城以内,长城会张开双臂,保护它的子孙。对于中原民族来说,任何一个关口都可以作为军事基地,游牧民族从来不敢离长城太近,都离得远远的,至少上百公里。即便游牧民族突破长城,也没有办法摧毁这个雄壮的体系。长城就像一匹奔腾的野马,他们永远没有办法驾驭。既不能占领,又无法驻军,除了抢劫一圈之外,最后还是乖乖地退到长城以外,因为孤军深入越久,就越是后患无穷。明朝末年,皇太极率清军前后6次越过长城,第一次十万大军在北京城下和明军打了个平手,后面几次也只是抢掠了一些财物,第5次在长城附近中了明军埋伏,损兵折将,最后一次更是悲惨至极,清军回盛京(沈阳)后,城内“哭声连屋”。

长城是古时代速度最快的军事预警方式。一旦烽火燃起来,边防驻军收到预警,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行进到长城脚下。长城不是只有孤立的城墙,关隘、楼台、烽燧,构成了严密的体系。我们的祖先用他们的智慧找到了很多独创性的方法,不管现代人有多聪明,总有我们的视线到达不了的角度。横亘了数万里的城墙,阻隔的何止是塞外风雪,还有冷清、荒凉和数不清的外患。

看过江青月白,吟过离合悲欢,战马的嘶鸣还回荡在耳边,士卒的血汗还浸润着苍凉的梦境,黑色的砖石早已沉默地躺在万山群中,被这千年的风雨浇入无尽的沧桑。那泊在城墙之上的铁炮也是如此,只是今日的沸腾不再是隆隆轰鸣的火炮声,而是喧嚣鼎沸的人语,笼罩长城几千年的风云际会,思古之幽情,都迅速成了过眼云烟。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天空,长城让我感到太沉重了,把我的心变得像野地一般。在这野地之上,我的脑海里试图去演绎长城上那些发生过的景象——边陲上点燃过的烽火狼烟,城墙上浸渍的殷红热血,厮杀中吹响的声声号角。胡笳悲咽,羌管悠悠,连天烽火、猎猎旗帜,一个个戍边将士严阵以待的身影……但我更喜欢站在城墙上任风吹拂的感觉,脚下虽然是古老的战场,但阳光和清风让我感觉到清明,阳光照耀处升腾起来的,正是将士们不死的浩然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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