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军人家庭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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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娘这一辈子只出过两次远门,第一次是到部队来看我,第二次还是到部队来看我

一生两次远行


■张国领

1979年夏天,我当兵第一年,娘在没有提前告知的情况下,和父亲来到部队看我。当我从训练场跑到娘跟前时,娘大吃一惊。她一个劲地看着我,看了许久,然后一把把我揽在怀里,哭了起来,“咋晒成这样?咋瘦成这样?咋累成这样?你不是写信说在部队生活工作身体都好吗?”

看着他们突然的到来,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我就问父亲:“你们是咋找到这里的?咋也不给我说一声就来了?我才离开家半年,别的战友父母还没人来过队呢。”

父亲告诉我,是娘想我,想得没办法了才来的。父亲说,我当兵走了之后,娘就天天站在我家院子往东坡去的路口张望,因为我是从那里离家去当兵的,娘就以为我会从那个路口回去。可她等啊等,开始是做好饭了等,后来是不做饭去等,再后来别人吃完饭了她还在等。然后就是在家里不住地念叨我的名字,把我穿过的衣服找出来反复洗。父亲看没有办法了,才按娘的要求,到部队来看我。当时家里没有路费,是把喂的两头还没有长成型的小猪卖掉,拿着卖猪的四十元钱,一路辗转找到了驻地。

那次,娘在连队住了7天。那7天中,我训练时,娘在操场边上看着我;我劳动时,娘在菜地边上看着我;我到监墙上的岗楼里站哨时,娘不能进岗楼,就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岗楼。我不知道她是否能看清我,但她知道那几层楼高的岗亭上,站着的是她的儿子。

儿子在娘心中是什么分量,我第一次有了切身的体验。后来,我几次写信让娘再来部队看看。娘总说,在部队好好工作,她一切都好,却始终不说来看我的事儿。

直到我入伍十二年后的1991年,娘才再次来到部队。那时,我已调到武警安徽总队政治部工作了。娘到合肥,这是她一生第二次出远门。

这一次,娘明显老了,头发斑白,走路也蹒跚起来,但娘在我面前保持着乐观的精神。每天,我和妻子去上班,娘则帮助我们做饭、干家务。只有到了星期天,我们一家三代人才能到合肥的公园或街上走走。就这样,娘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

突然有一天,娘说她的胳膊抬起时有点不舒服。第二天,我请假带她去武警安徽总队医院检查,结果肩膀下面有个包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住院后的第三天,娘做了手术。手术是成功的,治疗一周后,医生建议到安徽省人民医院做化疗。这时候娘提出让父亲到合肥来一趟,我按娘的想法给父亲写了信。信中没有说到娘的病情,但父亲接到信立即赶到了合肥,他说估计到是娘的身体出了问题。因为5年前做手术时医生就说过,手术后5至8年时间可能会复发。

在做了半个月的化疗后,娘坚持要出院。娘说住在医院里着急。其实我知道她的心思,她是怕我花钱。父亲说:“尊重你娘的意愿,还是出院吧。”

这次娘来看我,在合肥住了半年时间。这是娘平生离家最长的一段时间,而这半年时间是她带着病体出来的。

回家之后,娘再没走出过神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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