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版:体育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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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体育往事与人间风雨


■郑蜀炎

有这样一句话:说某一事物不是什么很容易,可要说它是什么就很难了。譬如,说体育不是奢侈品应无异议,但要给它下个定义,定然是众说纷纭。所以,不管别人怎样说,我愿意选择一个浪漫的说法:体育是润泽大众的人间风雨。

这样说是因为想起了远山烟水间的一段往事。1905年,英国传教士在位于黔滇交界处一个叫石门坎的苗族山寨,创办起了第一个苗族学校。除了学习语言文字外,苗族孩子们活泼强健的天性被激发出来了。他们不仅引来泉水修建了西南地区第一个室外游泳池,而且在1910年举行的学校运动会上,就有了田径、拔河、跳远、投枪、撑杆跳等运动项目。特别值得一说的是足球。1914年,当很多国人尚不知足球为何物时,地处穷乡僻壤的石门坎就组建起了自己的足球队。

要知道,国际足联的第一任主席罗伯特,此时也才刚刚提出了举办世界杯的设想不久。

某次,当年四川军阀杨森率军路过,见到山间有个足球场,大为惊讶。杨森喜爱足球,还养了一支球队编在警卫连里陪自己玩。于是,他让自己的“御用球队”去比一场,没想到居然2比1输了。杨森大怒,呵斥队员把脚上的球鞋脱给苗族孩子,因为人家可是光着脚踢球的。

虽然,这些都难以改变山寨贫瘠落后的生存状态。但是,体育运动却给穷苦的苗族百姓带来一抹生活的亮色和暖意。据说,当时能背苗汉语对照的《乌蒙山区平民识字课本》并会踢足球的小伙子,求婚时是不须送彩礼的;当年驼峰航线的飞行员跳伞后,也曾和苗族球员较量过球技。

当然,最有说服力的是,1936年参加柏林奥运会的中国足球队里,就有石门坎的苗族球员;新中国的第一支足球国家队亦有石门坎人入选……因此,石门坎有了贵州省的“足球摇篮”之誉。

我知道,无论故事多么传奇,仅就球艺而言,这个大山里的足球队肯定算不上超群绝伦;但如若就人生而言,体育带给他们的那种纯粹而酣畅的快乐,是那些拥有奢侈体育装备和豪华运动场地的人未必能够体验得到。

有一个理论叫“逆淘汰”——有些高不可及的东西反而可能被低廉之物所淘汰,因为它远离现实生活,太不接地气了。《尚书》中就有过体育运动的描述,如射猎、武术,还有“五福六极”等古代健康观;加上稍后一点的许多著作,足以证明我们是世界上最早开展体育活动的民族之一。令人叹息的是,这些运动大都停留在宫廷贵族们嬉戏养生的层面。照鲁迅的说法,享受这些大宅门的隔帘花影的慵适情趣,必须有“坐食的闲余”。

当运动成为一种奢侈品,自然就难以进入百姓大众的生活。加上受儒家理学的影响,有些体育活动渐渐在一些文人笔下被“污名化”。譬如《水浒传》所涉人物,但凡参与体育活动者必是反面形象——高俅和其子“花花太岁”高衙内,另外加上个“能蹴鞠”的“浪子宰相”李邦彦。

“横竖涂抹千千幅,墨点不多泪点多。”这无疑是历史点点墨迹间留下的泪点和遗憾:尽管我国各民族发明、开展过的体育活动项目多达上千,但推广普及以至进入现代体育竞赛行列的,实在不够多。

有一典故。某年,宋神宗一时兴起,问文武百官都希望得到什么赏赐?底下的人自然是要啥的都有,唯独名列“唐宋八大家”的曾巩提出希望得到风雨。他说:风雨虽不是什么值钱之物,但若求得一夜秋风雨,可换得满地遍黄金啊。原来,当时正值大旱,曾巩用这种方法上报灾情。宋神宗自然是免捐税、发赈济,最后还将一块写有“秋雨名家”的金匾赐给曾巩。

何妨不把一场场体育赛事喻为一夜风雨,期待着它带来群众体育“一番桃李花开尽,惟有青青草色齐”的景色?巧了,这也是曾巩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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