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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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难忘那个兵


■严海兵

5年前的深秋,当时在某部直工部工作的我,带着机关几个同志到苏州一个基层单位进行预选高级士官考核。这个单位所在的小院不大,却有着苏州园林别致典雅的韵味。院落里规整的营房、整洁的马路和整齐停放的各型工程装备,折射出军营独特的气息。

这时,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小伙从装备车间快跑出来,远远见到我们便放缓脚步。“建所!”身旁陪同的仓库主任一下叫住了他,在响亮答“到”后他便又疾步而来。我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个小伙,中等个头,留着平头,发型边角被工作帽压成了圆弧形,眼角几道粗直的皱纹清晰可见,老式的军绿工作服已经泛黄,锃亮的扳手在沾满油污的白纱手套映衬下格外显眼,40码左右的老式解放鞋在扎紧裤脚的小腿下显得不太搭调……我被眼前这名小伙的平凡朴实所吸引。

从主任的介绍中得知,他叫李建所,是军区工程机械修理专业的大拿,是典型的“一摸准”“一招灵”,先后圆满保障过十余次大型演习演训。两年前达到四级军士长最高服役年限后光荣退役,因为对部队深深的不舍,他在退役后强烈要求以编外职工的身份留下来,拿着比上士还少的工资,默默地继续奉献。仓库主任指着不远处的装备场继续对我说:“说实话,这两年幸好有他,不然这么繁重的修理任务怎么完得成啊。今天将要接受你们考核的对象就是他的徒弟,老李比他徒弟还激动、紧张呢……”我听得格外认真,脑海中那个朴实小伙的形象更生动了。

饭后,部队组织午休,我怀着好奇和敬佩来到了建所的住处,这是靠近单位院墙边的一栋平房,屋前铺着鹅卵石的地面明显看出扫把扫刷过的一道道印迹。门虚掩着,能看到建所正坐在桌前看书。敲门后看到我,建所立即转身起立。一间老式的单身宿舍,虽显拥挤但很整洁。书桌上放着一摞工程专业书籍,中间摆放着全家福,身着军装的他站在老婆小孩的身后,笑得憨厚而甜蜜。为了缓解他的拘束,我邀请他出屋,一起向院子一角的训练场走去。

我和建所边走边聊,得知他的舅姥爷早年参加过著名的孟良崮战役,后在沙土集战役中壮烈牺牲,牺牲时胸前还紧抱着一挺机枪。受家庭影响,建所也早早立下了从戎报国的志向。来到部队后,喜欢钻研琢磨的他选择了苦、脏、累的工程装备修理差事。建所说,看到一件件损坏的装备经自己之手修好了,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成就感。十几年下来,他和装备朝夕相处,感觉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些工程装备了。难怪,地方一家企业开出高于部队两倍的薪酬聘请他,被他毅然决然地回绝了。

下午的实装考核如期进行,建所独自站在装备警戒线外翘足注视。整整两小时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又略显轻松……随着主考官“考核时间到”的口令,建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手拉住他的徒弟,一手竖起大拇指,说道:“兄弟,你的实装操作太完美了。我为你骄傲,你替我圆了梦。”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头抬起时,我看到两人肩前的衣服都湿了一块。

我跟建所虽是一面之缘,但一见如故,好像志同道合的好兄弟。我常常能想起那一幕,他得意地告诉我:“这几年我的徒弟中已经有八九个选改为高级士官了。他们现在机遇好、待遇不错、劲头也足,我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再后来我听说,这次军改后,修理所调整搬迁到外地了,原先的院子现在只有建所和两个兵在守着,他主动承担起看门的任务。对于他的选择,我没有丝毫惊诧。我深知,他看的不是门,守的不是院,他看的是情,守的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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