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军人家庭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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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母亲爱唱《打靶归来》


■孔庆栋

插图:徐金鑫

今年过年回老家探亲,我在书柜里翻出一个旧书夹,打开发现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入党申请书,封面竟是母亲的名字。我好奇地翻看,读完后泪湿眼角,满纸皆是50多年前母亲对党的一片赤诚之心。

上世纪70年代,母亲高中毕业后加入了民兵组织,端起步枪、扛起锄头,一边抓训练一边搞生产,整日里风风火火。

母亲说,那时训练内容繁多,队列、刺刀击杀、打靶……训练强度不亚于我们现在。训练虽然苦,但因为高涨的爱国热情,她和其他女民兵们从不知疲倦。每天早晨5点列队出操时,《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军歌伴随着跑步声,响彻山谷。每天下田劳动,她们一列女民兵,左肩扛枪、右肩扛锄头行进在田埂边,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休息间隙,母亲和一帮姑娘们最爱做的事就是听“老革命”讲战斗故事。母亲也是在倾听战斗故事的过程中,萌生了入党的想法。

“连长的父亲曾参加过抗日战争,他常常给我们讲起战争的残酷。1941年,敌人袭击韩洪村,村里180多名村民躲进了煤窑洞里。敌人发现踪迹后,架枪先对着洞口一顿扫射,又点燃辣椒往洞里熏,再后来往洞里扇毒烟。为了保护村民,党员干部带头向洞口冲击,但因灶道太长,烟太浓,最后全部壮烈牺牲……”母亲在入党申请书里写道,故事中党员冲锋的壮举让她深受震撼。

连长父亲讲述的叶挺入党一事,让母亲下定决心加入党组织。

皖南事变后,叶挺将军率众与数倍于己的对手浴血奋战7昼夜,最后决定以一己换部下,前往谈判,遭到扣押,囚禁长达5年2个月。1946年3月4日,在中共中央和各界人士的不懈努力之下,叶挺重获自由。在出狱后的第二天,他就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这也是他继22年前在莫斯科向中共旅莫支部写过第一份入党申请书后,直接向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写的入党申请书。他在申请书中写道:“我已于昨晚出狱。我决心实行我多年的愿望,加入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在你们的领导之下,为中国人民的解放贡献我的一切。我请求中央审查我的历史是否合格,并请答复。”

“叶挺同志的故事让我深受触动,出狱后第二天就提交入党申请,可见其信仰之坚定。他们的理想与追求、奋斗的价值与意义,不是为了个人打天下,而是为了救国救民……我向组织申请,志愿加入党组织,把这副血肉之躯贡献到祖国的建设中去!”母亲在她的入党申请书中写道。

母亲说,那时,大家争相学习毛主席著作。她最喜欢毛主席的《为女民兵题照》:“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母亲是民兵尖子,也心怀一个当兵梦,但种种原因终与绿色军营失之交臂。

后来,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在上学或工作中陆续入党,各自的配偶也均是党员,母亲对此非常高兴。我读军校,母亲尤其欣慰。大学入党宣誓那天,我给母亲打电话。母亲反复叮嘱我,要把入党誓词背下来,不要照着念,要牢牢记在心里。

今年过年,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但是新冠肺炎疫情发生。母亲第一时间提醒我们几个子女:“你们不是军人就是警察、医护人员,到了你们履行职责的时候了,赶紧忙工作去吧。”身为医护人员的大姐除夕之夜就去了抗疫前线。之后,大家陆续返回岗位,参与到抗疫工作中。

前几天,我参加集训时打靶,48环的成绩让我感觉良好,和母亲视频时说到了此事。没承想,母亲听完嗤之以鼻。我不解,父亲解释道:“你妈当民兵时,外号‘神枪手’,打靶不是50环就是49环,你这水平还有待提高。”我听完赶紧向母亲请教瞄准技巧。视频里,母亲先是“轻蔑”一笑,随后,滔滔不绝地向我传授起了经验……虽然,当年英姿飒爽的母亲已年逾花甲,但提起当年的经历,依旧神采飞扬。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我记起,全家聚会时,母亲最爱唱这首《打靶归来》。母亲每次唱这首歌时,两颊晕染着绯红,眼里闪烁着光芒。

我从母亲“骄傲”的脸上,仿佛穿透岁月,看到了母亲那段与枪相伴的青春时光。那是一个年轻女孩守护祖国的火热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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