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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山恋之恋


■何 伟 王礼光

“这里的山哪,它高高连着天;

这里的泉哪,它清清照人脸;

这里的树,它天天牵衣袖;

这里的路,它曲曲又弯弯……”

我第一次听官兵唱这首《山恋》,就被优美的歌词、动听的旋律所吸引。听惯了铿锵有力的军歌,这种流行的曲风给人别具一格的感觉。

《山恋》是位于太行山深处某仓库的库歌。据说,词曲作者王志敏先生上世纪90年代初创作这首歌时,几乎走遍了仓库的每一个角落,采访了众多官兵。他被官兵“扎根山沟、无私奉献”的精神深深感动,动情地完成了《山恋》的创作。如今,这首歌传唱了一代又一代官兵,也融进了官兵的内心。

老兵于瑞超最喜欢唱《山恋》。有人说他因为这首歌,爱上这座大山,因为这座山喜欢上了这座仓库,是“山恋之恋”。于瑞超风趣地说:“因为有了我,大山不寂寞。”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寂寞。入伍16年来,他一直待在这深山沟里,确实对大山产生了依恋。

他说:“这里再怎么偏僻,毕竟是在内地。再怎么艰苦,也比不上海岛、边防等哨所。”海岛条件有多艰苦,于瑞超虽没去过,但能想象得到。平时,于瑞超喜欢看关于边防军人的报道,换位思考一下,心里就会释然不少。

如果心里有不痛快时,于瑞超最爱去两个地方:一个是去看瀑布。通往库区弯弯曲曲的小路拐弯处,有一个椭圆形池塘,三面环山的弧形峭壁几乎成90度。崖顶有一个瀑布,飞流直下,战士们给它取了个美丽的名字——葫芦谷瀑布。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往往赞叹这山涧奇崛。巡逻执勤,于瑞超每天都要路过这里。每当心情不顺时,他就一个人坐在池塘边听听瀑布的声音。于瑞超想,“这里有最美的风景,是多少人向往的地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另一个地方是前山哨所。这个哨所驻守仓库的制高点,被誉为“太行山第一哨”。站在哨所极目眺望,能看到几十公里远,有一种天高云淡的洒脱。“我们这里是天然氧吧,能够畅快呼吸。”说到动情处,于瑞超即兴哼唱起《山恋》:“白天和石头说说话,晚上和星星眨眨眼……有人说太清苦,我说有甘甜。”

这个哨所有许多神奇的地方。哨所不远处,有一座突出的山体,颇像巨大的“关公像”,威风凛凛地守护着群山;哨所旁的山体中有条一尺多宽的裂缝,被战友们称作“天然冰箱”,把手伸进去,冷飕飕的风吹来,比在空调下直吹还要凉几分。战士们常把蔬菜、水果等放进裂缝里,真的很保鲜。

这里也是孕育人才的好地方。哨所10余平方米的荣誉室里,记载着哨所考上军校的战士的名字。一个常驻只有几人的哨所,20多年来,竟有近30人考取了军校。

“走出去学习深造,是为了回来更好的服务。”张庆硕入伍第二年考上了解放军信息工程大学。毕业分配时,他主动申请回来。张庆硕清晰地记得,和他同年入伍的16名战友全都申请了留队。如今,已是连长的张庆硕依旧保持着初心。有好心人劝他早点调离穷山沟,张庆硕笑着回答:“不能因为职务变了,就移情别恋,那俺做不到。”

他和军校的同学联系,很多人都诧异:一个穷山沟,为何那么多人愿意留下?同学们纷纷向张庆硕讨教带兵“秘诀”,张庆硕笑笑说:“这是优良传统。”

“脚步在深山,思维在云端。”仓库官兵在深山,一直秉承着“苦干不苦熬,奋发有作为”的作风。仓库有一条废弃的索道,一端连着山脚,一端连着前山哨所,蜿蜒盘旋在陡峭的悬崖壁上,历经岁月冲刷,被乱石荆棘覆盖,早已失去往昔面貌。要不是特意介绍,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可这条索道一直激励着工程师廉万秋。每当遇到困难挫折时,他常会静静地俯瞰这条索道。

上世纪50年代,洞库建在半山腰上,没有运输通道,老一辈建设者们硬是用铁锤、钢钎在悬崖峭壁上开凿出2250个整齐的台阶。架设钢缆时,牵拉钢缆的麻绳承受不住重量断裂了,钢缆就像吐着红芯的毒蛇,翻滚着向山下卷去,当场有多名同志牺牲。

廉万秋当初听到这段历史,久久地沉默,更加体会到了肩上的使命和责任。他反复咀嚼着《山恋》中的一句歌词,“有人说虚度好年华,我说磨砺男子汉”。工作中,他常常废寝忘食,整天泡在库房里查找资料、统计数据、分析研究、操作试验。这位入伍时只有高中学历的老兵,先后组织参与技术革新项目10余项,荣获军队科技进步奖二等奖1项、三等奖8项。

每一次立功受奖,廉万秋都会站在哨所前,俯瞰这条索道。那悬崖上令人望而生畏的一级级台阶,正像他在科研路上跨过的一道道坎。廉万秋常说:“我们在这里不做出点成绩,就对不起建设索道的前辈们。”

种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谁也不曾想,一个偏远仓库的科研会有如此建树。很多人慕名前来“取经”,甚至还召来了“金凤凰”,两名博士生先后扎根仓库。今年,仓库承担的一项新的科研项目又已铺开。

《山恋》之歌,继续在这里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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