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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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热血青春向险峰


■李国涛

52000多步,这是我征战2781高地巡逻的运动记录。

巡逻回来,2天1夜的负重攀行让我的大腿足足疼了2天。好在,身体的疲惫只是暂时的,那里的风景永远让人眷念。

2781高地是西藏山南军分区某边防团的一个巡逻点位。2781高地,顾名思义,海拔高度是2781米。乍一看,并不是很高,在平均海拔4000多米的青藏高原,2781米的高度远远低于平均值,这不由得让人产生错觉,征服这条巡逻路犹如探囊取物。

巡逻前,连队官兵也这么说,去2781高地并不难,全程只有40公里左右。“走着走着就到了。”指导员张锦源轻描淡写,可我不敢掉以轻心。以往巡逻的经历让我深刻地体会到,边防官兵口中的“不难”掺杂了太多的水分。从此,我便对“不累”“没事儿”“快到了”等词汇有了“警惕”。

巡逻2781高地需要全程负重。在出发前的准备工作中,我努力做着减法。大衣、水壶等物资统统被我减去,只是将睡袋、巧克力、功能饮料等必需品放进背囊。

“多备一双袜子。”战友张安森提醒,“一双干净的袜子是夜晚宿营的重要保障。”去年他曾参加过2781高地巡逻,有一定经验。那次巡逻,正值雨季,道路泥泞不堪,一天下来,腰部以下全是泥。巡逻归队,张安森接到妻子的电话,告知小儿子已经出生,比预产期提前了20天。原本计划巡逻结束才打休假报告的他,带着喜悦、愧疚、疲惫匆匆踏上归途。

时隔半年,张安森故地重游,被问及上次巡逻的感受,他答非所问:“再走三四次也不嫌多。”

毛巾用湿纸巾代替,口香糖扮演牙膏牙刷角色……尽管细致入微,仍然百密一疏,手电的重要性被我忽略了。早上7点,巡逻队伍摸黑出征,在其他战友手电光的照射下,我小心翼翼地前行。在攀爬一块饭桌大小的石头时,意外发生了,我右脚踩滑,一下子跌入草丛,只露出脑袋,战友见状,连忙冲过来七手八脚将我拉起。

翌日巡逻归来,重回“事发地”,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崖下的冰河细如银丝,透过自己踩出的窟窿,我发现当时支撑我身体的只是几根大拇指粗的树枝,还好当时有夜色掩护,才不至于过度恐慌,我暗自庆幸。

巡逻,从来都是勇敢者的游戏。通往2781高地的巡逻路忽上忽下、险象环生,像极了过山车,攀行其间,步步惊心,远比坐过山车煎熬。

最美风景在险峰。鹰嘴崖,是这条巡逻路的打卡地,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鹰嘴崖,因形似鹰嘴而得名,约10层楼高的悬崖让人望而生畏,官兵们需要借助攀登绳直上直下,最窄处仅容得下一只脚。

“抓紧绳子!脚踩实!注意滚石!”连长仁增旺久第一个攀过鹰嘴崖,指挥官兵逐一通过。这位藏族汉子身处险境,总会用“婆婆嘴”反复叮嘱,不敢有一丝大意。

去年的一次巡逻中,上等兵钟炜波攀行至半山腰时,脚底打滑,惯性带着他的身体像荡秋千一般向幽谷甩去。危急时刻,他死死抓住攀登绳,下意识地将左脚卡进石缝,避免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双手却被绳子勒出满掌血痕。

“还有多久到?”我一边咬牙坚持一边问。“快了,快了,前面翻过蕨菜林就到了。”下士李泽虎对这条巡逻路颇为熟悉。听到“蕨菜林”,我顿时来了兴致,不觉加快了脚步。

事先钟炜波曾向我提及,蕨菜林是通往巡逻目的地的最后一道关口。所谓“蕨菜林”,就是漫山遍野的蕨菜,从海拔2300米的谷底一直延伸到崖顶,风吹“浪”起,像海一样,格外漂亮。当蕨菜林出现在眼前时,我满心失望,经历寒冬,枯萎的蕨菜倒伏在地,哪有美感?

还没来得及叹惜来得不是时候,一座直插云霄的山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近80度的陡坡让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从海拔2300米到2781高地,这可不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向上攀爬不到50米,我的右大腿开始抽筋,钻心似地疼,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往下掉。那一刻,我充分感受到“举步维艰”4个字的分量。实在难受,我不得不采用手脚并用的“四驱”模式,而且每爬几步,就得停下来用拳头捶腿,缓解疼痛。

蕨菜林里除了天险,还有天敌——山虱子。山虱子的威力,我早有耳闻,它习惯钻进肉里吸血,最后导致伤口化脓。这一次,我的“四驱”模式给了山虱子可乘之机,两只山虱子从我的衣服下摆入侵,在我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我猛地跳了起来。一旁的战友宁博麟见状,翻开我的衣服,用指甲盖掐进肉里将其抠出,才没让两个可恶的家伙得逞。

战友管森可没那么幸运,巡逻返回1天后才发现不对劲儿,原来一只山虱子钻进他的脚跟,吃得鼓鼓囊囊的。军医宋康林用手术刀划了一道2厘米的口子,才将其取出。

“这里山高坡陡,爬起来让人崩溃,为啥不叫绝望坡呢?”休息时,我问战士黄攀。“绝望坡到处都是,不新鲜。”黄攀言简意赅,“看看沿途的美景,脚下充满力量,便不觉得绝望。”他又补充道。

再难再险,也阻挡不了勇敢的心。我相信,黄攀是爱上这条巡逻路了,这个20岁出头的精神小伙,语言中透露出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坚毅。

“请祖国和人民放心,大好河山,寸土不让!”登上2781高地,官兵们展开国旗,握拳宣誓,铮铮誓言,声震群山。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成为高山之巅一道亮丽的风景。这群可爱的战士,何尝不是雪山峡谷间另一道美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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