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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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那嘹亮激越的军号声


■李  静

汽车驶入丹东,我看到远处有洁白的伞花从空中缓慢降落。那天是正月初七,当全国人民还沉浸在春节的氛围中时,军人们已经开始在蓝天上训练他们的羽翼。我想起上午登机前东方发来的信息:抱歉,刚接到部队任务,要即刻出发,请原谅我不能等着你。才仁罗嘉。

才仁罗嘉在藏语中是一句祝福语,一般用在最亲近的人之间。看到这4个字时,我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我和东方的相识源于她所在单位对青海某医院的对口帮扶。第一次见到东方时,她一身军装,声音很甜,落落大方。我和她从陌生到亲近,只用了一个傍晚的时间。

我们一见如故,还源于我对军人的崇拜,而这样的崇拜植根于一个家族的基因。在我的家族中,当过兵的人很多,我的姥爷、我的伯父、我的姐姐……姐姐大学毕业后被特招入伍成了一名军医,几年前才退出现役,而同样是军医的东方,似乎延续了我内心深处的那份军旅情结。

旅馆紧挨着部队的营区,嘹亮的军号声响起时,我的内心瞬间被喜悦充满了。读中学时,我住在姐姐单位的宿舍里,3年中,每天听着军号作息。来看望东方前,我心里早已盘算好,一定要住在可以听到军号的地方。

傍晚时分,顺着鸭绿江畔行走,仿佛走在一段历史中。鸭绿江断桥上的盏盏霓虹将桥面点缀得流光溢彩。寒风习习,夜色中有鸟儿掠过江面,时而飞向对岸,时而落在断桥上,我的思绪也随着它们的翅膀飞入71年前的战火之中。

71年前的一个夜晚,云山战役的第一场战斗打响,大批志愿军战士在战争中受伤,彼时的陆军第六医院派出医疗队深入朝鲜战场。在志愿者的帮助下,只有十几人的医疗队从江对面抢救出滞留那里的400多名伤员,经过“流水线”式的简单救治后,再转运至东北各地医院,极大地提高了救治效率。医疗队的“流水线”救治模式也成为抗美援朝医疗救治史上的典范。

硝烟已然消散,喧嚣过后,静若今夜。站在鸭绿江畔回望历史,属于那场战争的记忆在我的思绪里清晰浮现,对比眼前的祥和与绚丽,我心潮起伏又深感欣慰。

晚上10点东方回来了,她非让我退了房间,住进她的宿舍。我俩回忆起军医们在西宁医疗援助期间的往事,一直聊到凌晨两点。第二天清晨,我仍是早早醒来了。是那嘹亮的军号声让我从酣睡中醒来,是东方奔出房间出操时的关门声让我醒来,是深藏内心的那份军旅情结让我激动不已。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听到窗外整齐的脚步声,那是军人的步伐,无论春夏秋冬,那节奏永远铿锵有力,每一下都敲击在我心里。

午休时,得知东方所在的解放军第九六六医院将有一场野战医疗演练,征得同意后,我得以到现场观摩。在训练场上,20多名野战医疗队员们正在组织实战推演:某连遭遇“敌方”猛烈火力打击,急救小分队在隐蔽点下车,采取战术动作接近场站,并迅速将“伤员”后送至临时救护所,在陌生地域快速展开验伤分类和危重伤包扎止血。电力车、手术车、影像车一字排开,野战帐篷里,医生和护士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

从训练场回来时,东方让我一定要去看看医院的院史馆。是的,一定要看看,看看这浸染过硝烟炮火的史料,看看那些在厚重历史里惊心动魄的过往。院史馆的负责人刘勋伟曾是这所医院的政委,退休后他主动要求返聘。经过他和战友们的不懈努力,院史馆在2007年建院60周年之际终于建成。当我问他的初衷是什么时,刘政委若有所思地说:“往大里说,我要把属于医院的荣耀和历史尽可能多地展现出来,让历史告诉未来。往小里说,从18岁入伍至今,我已经习惯了与军号为伴的日子,根本无法离开。”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这首《英雄赞歌》在耳边响起,它唱的不仅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前辈们,还有像刘政委这样的老兵、东方这样的现役军人,以及像我这样希望多听一听军号的“军迷”。而正是这样的接力和情怀,才有了今天这和平宁静的生活。

傍晚,一天的训练结束了。随着一声声口号,一列整齐的队伍步调一致地从我身边走过。我漫步营区外,又一次沉醉在那激越嘹亮的军号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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