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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看似“反常”却“正常”


■张西成

哲人有言,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是变化。类似的,我们也可以说,在战争领域唯一的常态是反常态。

兵者,诡道也。粟裕大将说过,反常用兵,并非是违反战争的客观规律,恰恰是适应战争特殊规律的一种表现。从历史实践看,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的战争属性,决定了领兵打仗者必须善于求新求变、常变常新,谁固守于一案、拘泥于一法,谁就难逃失败的下场;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战争法则,则意味着“意外”永远都是战场的真实状态,某种程度讲没有超乎常人的意外发生,就不可能有战场上的奇迹出现。从现实情况看,有些同志之所以常常惊叹于战争的反常和不可思议,就在于他们的思维方式已经落后于战争进步的实际,未能看穿战争进步的门道。把战争的规则和真谛钻深悟透了,所谓的反常之法在战场上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古今中外,关于反常用兵、反常施法的战例数不胜数。三国演义中描述过的就有不少故事,颇具代表性。刘备属下大将张飞给人的印象是鲁莽有余、精细不足。在进兵蜀地夺占巴郡之战中,敌将严颜只看到张飞粗鲁的“正面”,却忽视了他粗中有细的“背面”,结果中了张飞调虎离山之计。同样,诸葛亮的“空城计”之所以能吓退司马懿十五万大军,也是因为后者只了解诸葛亮“一生谨慎,从不弄险”的常态,没料到他在特殊情况下也有铤而走险的异常之举。反过来,“空城计”的成功,还在于诸葛亮对司马懿老谋深算、狡诈多疑的常态了如指掌。假若对手换成头脑简单的将领,诸葛亮恐怕绝不会采取此法。

需要指出的是,反常用兵只是一种作战方式和用兵的表现形式,其根本目的是要达成作战意图、夺取作战胜利,否则用兵之法无论多反常也没有实际意义。同样是违反常规的背水列阵,同样想“置之死地而后生”,结果韩信一战封神,马谡却兵败身亡。这从一个侧面提示我们,即便是一个违反常理或军事常规的非常之举,如果用错了地方和时节,其结果无疑东施效颦,甚至会自掘坟墓;相反,一个以往熟视无睹的计谋,面对一向狐疑而又奸诈的对手,却有可能大大出乎其意料之外,收到奇效,正所谓“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所以,有时候衡量一个智谋韬略高超与否,不在你说得有多好,关键要看这个韬略是否在恰当的时机和场合用在了恰当的对象身上、发挥出应有的效力来。

古人讲:战不过攻守,术不过奇正,形不过虚实。而彼此转换之妙,常常在某些场合使战役战斗的局部与整体、现象与本质、正常与反常发生颠倒和扭曲。有时反常可能以常态的形式出现,寓杀机于不动声色之中;有时常态则需借助反常来掩护,击敌于意料之外。抗美援朝战争中,我志愿军某部奉命向三所里穿插。几十架敌机在上空盘旋,搜寻志愿军踪迹。面对空中威胁,我军不但没有躲避,反而剥去伪装,大摇大摆地沿公路疾进。这一反常之举大出敌人意料,结果错把我军当成南朝鲜军,一路上“安全护送”不说,还“殷勤”地通知三所里守军,为我军准备了大量的慰问品。待敌人醒悟过来,我军已胜利完成了任务。

现实中一些人一谈起反常用兵来,总设想能来个“声东击西”“瞒天过海”“背水一战”般的神奇大手笔,时常让人感到心里发虚。原因无它,就在于他们往往以奇说奇、就奇论奇,殊不知用奇与用正是一体两面、紧密相联的,不知用正,焉能用奇?古今中外那些反常制胜的传奇战例,很多就是在常法、常理、常规基础上的灵光一闪、因地制宜、灵活变通取得的。须知,知常才能反常,反常则必先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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