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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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英雄归来


■钱晓虎

插图:唐建平
记者心语
英雄的平凡和平凡的英雄,搭建起如此动人的世界。

“我向您汇报一下去年的收获。”电话那头,传来陆军第81集团军某旅军士余闯乐观爽朗的声音。我的内心升起一阵欣喜,我知道:那个阳光、自信的战士又回来了!

我和余闯相识,是在5年前。那时他刚负伤,而我正在他附近的部队采访。赶到医院,见到头部全是绷带的余闯时,是他苏醒过后的第3天。

就是在那次采访中,我了解了他英雄壮举的全过程。那是2018年的一个冬日,余闯和战友们正在进行实弹演习。当震耳欲聋的炮声传来,作为炮长的余闯却没有感受到炮弹发射应有的剧烈晃动。余闯意识到,弹舱可能出了问题,他立刻侧身检查。此时,延迟发射的炮弹突然打响,迅猛弹出的弹壳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头上。他顿时昏了过去。当战友看到余闯的头部CT影像时,都震惊了:头部两侧的顶骨、颞骨、额骨、颅底和颧骨出现严重骨折,深凹下去的部分头骨更是让人目不忍视。伤势如此危重,谁都不能确定余闯能否活下来。但是,命运眷顾这名刚强、坚毅的战士。7天后,他慢慢苏醒过来,他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是:“我最关心……能不能报效国家?”

这是一名钢铁战士的心灵独白,也是让我下决心深入采访他的重要原因。余闯很健谈。那天,我们面对面坐在病床上聊了很久。除了那次射击的细节,我们还聊到了他执掌的新式火炮,聊到炮兵新的战术,以及他自己未来的打算。一个从武校毕业入伍的战士,短短几年内能够学习掌握那么多知识,让我刮目相看。之后,余闯的事迹经过媒体报道,引起全社会的关注。英雄、硬汉的光环笼罩在他的头上。

而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一个年轻人该怎样去面对这么大的一份荣誉?多年采访的经历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超人,只有凡人。英雄的大部分时间,都会面对平淡、琐碎甚至是枯燥的日常工作生活,这是对英雄的最大考验。

我们后来也通过几次电话。当他和我分享他的进步与梦想时,我能够隐隐感觉到,他的内心是有些波动的。

有一次,我略带调侃地说,当你仰望星空的同时还要脚踏实地。他笑笑,表示赞同。可是,两次面对提干的机会,因为有些条件受限,余闯没能实现梦想。那段时间,他很沮丧,和战友之间的关系也疏远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才找回自己的呢?”我问。

“直到一次偶然机会,在单位荣誉室,我看到了自己受伤时的那段视频,当时真是羞愧难当。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纯粹啊!”余闯回答,语气认真、坚定。

走出荣誉室,余闯慢慢从过去的身影中找回了初心。从那开始,他像当年新入伍时那样参加训练、学习,融入集体生活。去年,他一路过关斩将,获评全军优秀政治教员和战区陆军十大“兵教头”,还光荣当选党的二十大代表。“这些不经意间的收获让我认识到,干部身份也好、军士身份也罢,只要端正心态,能在岗位上发挥作用,就能在火热军营中实现理想和价值,就能找到有意义的人生。”

放下电话,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我想到了重返部队的排雷英雄杜富国,想到了受伤后重返海天的舰载机飞行教官曹先建,想到很多我过去采访中结识的典型、模范。我发现,每一个英雄传奇的背后,都隐藏着对职责、对平凡的坚守。而每一个选择坚守责任的人,都是我们平凡生活里的守护者,都是值得我们尊重的真英雄。

世上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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