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按藏族人的习惯,客人到家里吃饭是一定要喝酒的,但为了保持“红色守护人”的“正规”形象,苏朗彭初已经坚决戒酒好几年了,真正做到了滴酒不沾。他以饮料代酒敬我们。席间,他说这几年他自费去北京有十多趟,但从不去旅游景点,而是去拜访博古、徐海东、王定国、万海峰、张敏、朱位汉、蒲文清、房杨达、向守志、黄静波等老红军,然后去文物市场淘点“红色文物”。有段时间妻子索朗俄满对他不理解,埋怨他是不是疯了,是不是老红军附身了?他不多解释,只承认自己是病了,是老红军附身了,而且附身的不是一个,而是一群。有一次他从北京背着沉重的背包回到家,妻子和女儿欢喜地迎上去,以为他给家人带回了什么礼物,激动无比地解开背包一看,妻子和女儿们一下傻了,两个女儿失望地走开,妻子小声说了一句:“又收了一堆废品。”说完,妻子眼里的泪水就刷刷地流。他看着日渐消瘦的妻子委屈的样子,也忍不住泪流满面。两个泪人就那么不出声地站在那儿,就那么歉意地看着对方,然后轻轻地牵着手,走进他们家族四代守护的这个房门……从那以后,家人们对他的背包再无半点兴趣了,但他说,总有一天,家人们对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感兴趣。

作者(左)与苏朗彭初家人合影。刘飞 摄
听到这儿,我的眼泪没能忍住。身边的刘飞和格马书记也在擦泪。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摆在那儿,却很久没人动筷子。因为一份沉重的感动,我们几个人似乎已经举不动筷子了。这实在是辜负了索朗俄满的一片盛情,辜负了小泽朗旦木真喘着气的“跑上跑下”,真是对不住……
为了“芦花会址”的维护修整,为了维持这个家的正常生活,苏朗彭初有时也会对妻子发急:“去,问你家的亲戚们借点钱,我会还的。快去。”妻子挺诧异:“我从没见过借钱还有这么理直气壮的。”但妻子仍是“遵命”,笑哈哈地去向亲戚们挨个儿借钱,尽管口气不那么理直气壮,还是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