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弹一星”功臣程开甲:我与祖国在一起

来源:中国军网综合作者:于庆田责任编辑:乔梦
2018-11-23 03:20

程开甲在与科研人员探讨技术问题。

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和祖国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1956年入党之后,程开甲对自己在各方面要求更高了。除了搞好教学、科研之外,他还尽量广泛涉猎各种知识。他精通英语,懂德语,又开始学习俄语。在此期间,他培养和辅导了许多优秀的学生。后来,这些学生不少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

1959年2月国务院决定调程开甲参加搞原子弹。在一份历史文献上有这样的记载:“1959年7月,二机部把核物理专家朱光亚从原子能所调到核武器研究所任副所长,协助李觉、吴际霖抓科技组织与协调工作。1960年1月,中共中央总书记邓小平批准从全国选调陈能宽、龙文光、郭永怀、程开甲等105名高中级科技骨干参加原子弹的研制。接着王淦昌、彭桓武、程开甲等科学家先后调到核武器研究所任副所长。他们和先期从原子能所调来的邓稼先等会集在一起,壮大了核武器的研制队伍,从根本上保证了原子弹研制工作的顺利进行。”

程开甲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用化学炸药引爆原子弹。于是他开始学习《高压流体力学》。

程开甲在南京大学研究过费米·汤姆斯统计理论和固体物理关于高压方程的理论,他分析了如何运用到高压的原子弹实际,将设想变为可以理解和应用的科学计算法,为闯过原子弹引爆的第一关作出了贡献。

此后,程开甲又集中力量,研究冲击波聚心问题,利用微扰方法得到化爆聚心精度的要求和可行性,取得可喜成果。

1962年秋,程开甲被调到国防科委工作。他虽然还兼任核武器研究所副所长,但主要是去核试验基地组建核技术研究所,为爆炸第一颗原子弹做技术准备。

把一个研究所建立在渺无人烟的戈壁滩上,程开甲在这里一干就是20多年!

有一次程开甲从西安出发,陪张爱萍、张震寰去核试验场检查工作。乘坐的伊尔-14飞机刚起飞20分钟,一个发动机停车了。无奈只好冒险降落。西安正值大雨,雷电交加。用一个发动机,总算安全着陆了,机场人员为他们捏了一把汗。第二天另派一架飞机飞往兰州。

上世纪70年代初,从内地请来了一位地质专家协助分析核试验区的岩石情况,程开甲多次搬着梯子爬数百米高的石头山。山上无草木、无水,全是风化的碎石。有一次,他蹬着梯子刚爬上去,一脚踏在流动的风化石上,摔了个大跟头,险些掉下山崖。

平洞式地下核试验爆炸成功两年后,他和王淦昌、邓稼先要进洞视察。有人把这洞称为“虎穴”,他们偏要去虎穴追踪;也有人把这洞称作“死亡之海”,他们偏要去这“死海”中游泳。科学家总是有科学家的眼光和胆识。这平洞等于是通向原子弹爆心的地下通道。洞口,凉风习习。他们穿上防护衣,戴上口罩、手套、安全帽、测量仪,便往爆心走去。没走几步,温度升高了,一看温度计已是摄氏40度。每个人都汗流浃背。他用手电指点着:“这是花岗岩,瞧,烧成了黝黑的琉璃体;这是石灰岩,碎石还在往下落;这下面是‘锅底’,是一个‘空腔’,足有一个大礼堂那么大的洞。”

三位科学家在洞内考察爆炸冲击波在岩石内传播的规律和后果;考察“当量”的理论值与实际值的差距;考察测量仪的安放位置是否得当……好久好久,科学家们从洞里出来了。人们见到,他们个个汗水湿透了衣衫。但是,他们却泰然自若,谈笑风生,为第一次进洞探险,获取第一手材料而无比高兴。

核试验场流传着许多程开甲工作和生活中的故事。有些事听起来令人难以置信,然而讲述者却是亲眼所见。

一次核试验前,程开甲住在核试验场的一个帐篷里,经常工作到凌晨2点多。公务员任万德负责他的衣食住行。那天晚上,程开甲和别人在讨论一个重要参数的探测技术问题,任万德把饭热了4次,可程开甲一直没来得及吃饭。凌晨,他把被子摊开准备睡觉,突然滚出来两个苹果。“哪来的苹果?哎呀,我还没吃饭,怪不得肚子在叫。”于是,程开甲拿起苹果往嘴里放,还没吃完就睡着了。夜里风沙很大,清晨起来,程开甲被子上蒙了一层细沙,嘴里含着没吃完的苹果,沾满了沙尘。

那一次,试验准备工作一切就绪,周总理召集他和基地司令员一起去汇报准备工作情况。周总理询问得很细致,程开甲对答如流,从多大当量、多少探头、测多少数据,到多大风速、有多大危害等等,他如数家珍,了解得一清二楚。临近汇报完毕,周总理问了一句:“程开甲同志,你今年多大年龄?”程开甲突然愣住了,想了半天,居然很长时间没有回答出周总理的提问。一个能把圆周率记住60多位数的人,居然记不住自己的年龄,这不是令人难以置信吗?然而这却是真的。

1984年,组织上调程开甲来北京工作,任国防科技委常任委员。他和老伴搬到北京,他的孩子们都留在了新疆。其实,程开甲舍不得新疆,把保密柜、保密本及许多资料都留在研究所。他这样说道:“我的科研基地还在新疆。”两年后,在研究所工作的儿子提出要调回北京工作,然而程开甲说:“到北京有什么好处?咱那个研究所很好嘛!别调了!”他的儿子曾在吉林大学上学。毕业分配时,有人建议程开甲向吉林大学校长、他的老朋友唐敖庆教授说一声,把儿子分到北京来。然而,程开甲不肯。最后,还是把儿子分回到戈壁滩。这大概也是程开甲所期许的“子承父业”。

笔者曾问程开甲先生:您现在主要在考虑什么?干什么呢?记得两年前您就说过,“靠科学家的良心制止不了核武器竞赛。除非经济力量与政治、军事、科技及其他力量结合起来,制止超级大国发动战争,否则无法消灭核战争的威胁”。

程开甲思考一下,回答说:“我现在研究的项目,实际上是如何摸索探求世界持久和平的理论。”“我在研究高压物理、大功率微波、中微子问题、重新研究超导理论及其应用问题……争取有朝一日能为祖国作出更多贡献。”“我依然在探索。”

2017年7月28日,在人民军队迎来90岁生日之际,习主席亲自将“八一勋章”颁授给他。

在程开甲百岁生日的时候,他说:“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和祖国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本版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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