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9月9日,以毛泽东为书记的中共湖南省委前敌委员会,率领临时组成的工农革命军第一师,发动了湘赣边界秋收起义。
在攻打中心城市长沙受挫后,毛泽东果断改变计划,率部队退到浏阳文家市集中。
1927年9月19日,毛泽东在文家市主持召开了前委会议。会上出现两种不同意见:一种是毛泽东等人的意见,“以保卫实力,应退萍乡”;一种是余洒度等人的意见,“仍主张取浏阳直攻长沙”。经过激烈争论,毛泽东的意见得到了卢德铭、余贲民等多数前委委员的支持,最后会议作出了“向萍乡退却”的正确决定。从进攻大城市转向农村进军,这是中国人民革命发展史上具有决定意义的新起点。
文家市前委会议虽然作出了“向萍乡退却”的正确决定,但要到什么地方去,没有明确下来。
2021年1月26日在湖南省浏阳市文家市镇秋收广场拍摄的红旗雕塑(无人机照片)。新华社记者 陈思汗 摄
9月20日毛泽东在文家市里仁学校的操场给战士作动员讲话,说到“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到罗霄山脉中段去找一个好的落脚点”。这里只说要找一个“好的落脚点”,没有讲具体地点。9月21日毛泽东率领部队由文家市出发,沿着罗霄山脉南下,向江西萍乡、莲花前进……文家市会议上,毛泽东只说要到罗霄山脉中段去,但没有说具体到什么地方去。虽然在安源会议上王兴亚说到了井冈山,这时王兴亚已经失踪,井冈山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加之余洒度、苏先俊等人强烈反对,所以毛泽东没有贸然提出上井冈山去。这就是说,从文家市向南转移时并没有明确的落脚点。但作为前委书记,作为战略家,毛泽东不能不考虑这样的大问题。所以,在转移途中,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一是密切关注当时的形势。当时的形势是什么?外有国民党的围追堵截,内有领导层的意见分歧。秋收起义爆发后,国民党反动当局立即下令:“通令各军,如获毛逆者,赏洋5000元。”国民党的围追堵截,给工农革命军的转移造成了极大的困难,使南下路途充满了险情,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可靠的落脚点。时任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卫生队党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地质部副部长、全国政协副主席的何长工同志回忆说:“如果我们不转到农村来,我们就会全部被消灭。这就是文家市转折、引兵罗霄山脉、步上井冈的意义。”这是外部环境的逼迫。从内部来看,文家市前委会上激烈争论,虽然最后决定南下,但大多数人想象的落脚点应该是湘南,因为中央曾经批准过湘南暴动计划。而这个计划正是毛泽东本人起草的,所以说,毛泽东当时心中的最初方案可能也是去湘南。
二是秋收起义前了解的情况。在安源张家湾军事会议上,王兴亚“介绍了安福、莲花、永新、宁冈四县农军的状况,以及在1927年7月间攻打永新县城的经过”。他还向毛泽东建议:如果起义失败,可投奔我的朋友袁文才、王佐,他们在宁冈、遂川均保有枪支人马。通过王兴亚的介绍,毛泽东对井冈山有了初步的了解。
2023年初冬时节的井冈山风景区。新华社发
三是充分调研。1927年9月25日,工农革命军在芦溪冲破敌人的伏击后,进入了莲花县境。当天宿营高滩村时,毛泽东立即召开调查会,听取中共莲花县党组织负责人甘明山、贺国庆等关于莲花、永新一带敌情及地形的汇报。同时对宁冈、永新一带的相关情况进行了进一步调查。9月26日,工农革命军打下莲花县城后,毛泽东又召开莲花县党组织负责人会议,听取朱亦岳等人的汇报,再一次询问了永新、宁冈等地的情况,并和莲花县的同志一起研究了部队的行军路线。
四是江西省委的来信。在莲花,这时起义军三团团部文书宋任穷带来了江西省委书记汪泽楷写给秋收起义部队的一封密信(用药水写的),立即交给了毛泽东。信上说:“宁冈有我们党的武装,有几十条枪。”之前,在安源张家湾军事会议上,毛泽东曾听王兴亚说过宁冈的情况,如今江西省委进一步明确提出“宁冈有我们党的武装”,这对于毛泽东引兵井冈和工农革命军后来在宁冈茅坪安家,建立以宁冈为中心的工农武装割据局面,无疑是有重大影响的。
五是深入思考。在了解基本情况之后,毛泽东还要考虑这里适合不适合当落脚点,主要是考虑了这样四个因素:第一,地理位置合适。井冈山地处罗霄山脉中段,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离长沙、南昌、武汉、广州较远,地形有利于作战,便于开展游击战争。第二,群众基础较好。大革命时期湘赣边界各县曾经建立过党的组织和农民协会,这里的旧式农民武装愿意同工农革命军联合。第三,经济基础较好。井冈山各县有自给自足的农业经济,便于筹粮筹款,解决部队的给养。第四,国民党这里的力量薄弱。国民党的主力集中在江西、湖南北部大中城市,在井冈山的农村地区力量薄弱,同时湘赣两省军阀之间存在矛盾,对这里关注更弱。
经过密切关注形势、认真调研、听取各方面意见、深入思考,加上江西省委的来信,开始坚定了毛泽东引兵井冈的决心和信心。
(本文来源于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毛泽东井冈山时期的领导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