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好创新与继承的辩证关系
——从美军重视土工作业说起
■胡坚
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带给世人极大震撼，战争结局不难预见，过程中出人意料之处却很多，美军的土工作业就是其一。伊拉克战争中，不论空降还是机降，落地美军的第一件事就是土工作业。很多外国专家不理解：制空权在你手里，地面炮火权在你手里，伊军重火力被完全压制，你几乎想打哪就能打哪！还搞什么土工作业呢？结果，美军的土工作业搞得比伊军还扎实，战壕挖得又大又深，甚至可以躺在里面睡觉。工事对于美军最后赢得战争发挥了多大作用姑且不论，扎扎实实挖战壕表现出的危机意识、战斗精神无疑值得称道。
土工作业是土石方工程作业的简称，指的是在土质或石质地段进行的挖掘、填充和运送土石的活动，主要是挖掘掩体、战壕、坑道等，目的是在交战中隐蔽保存自己。革命战争年代，我军步兵的五大技能就是射击、投弹、刺杀、爆破和土工作业。在我军由小到大、由弱到强的发展过程中，游击战、运动战、阵地战等作战样式不断丰富发展，土工作业的地位作用也日益彰显。尤其在抗美援朝战争中，面对拥有绝对炮、空优势之强敌，志愿军官兵凭借顽强的战斗精神、扎实的土工作业和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不仅顶住了敌人的疯狂进攻，而且打疼、打服了对手，打出了国威军威。
然而，随着我军装备的快速发展，备战信息化战争的过程中，我们对“键对键”的智能对抗越来越重视，“面对面”的搏杀准备则呈现出一定的淡化趋势，步兵刺杀、爆破、土工作业等传统技能有弱化倾向，有的青年官兵甚至不了解土工作业的概念。这种现象和趋势值得警惕。
纵览历史不难发现，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支军队历史的演进，都与改革创新休戚相关。沙恩霍斯特的军事指挥体制和兵役制度改革，为德意志的崛起奠定了军事基础；拿破仑通过新战略、新战法改革，建立起盛极一时的法兰西第一帝国；西奥多·罗斯福的“大海军”改革，令美国军事实力突飞猛进……
习主席指出，深化国防和军队改革是实现中国梦、强军梦的时代要求，是强军兴军的必由之路，也是决定军队未来的关键一招。改革离不开创新，但同时改革又从不否认继承。波兰哲学家科拉科夫斯基说过：“我们应该永远牢记两条真理：一条是，假如后人总是不肯推翻自己所继承的传统，那么恐怕到现在我们还生活在洞穴中；另一条是，假如只是一味地推翻，那么我们用不了多久又会重新回到洞穴中去。”
在人类社会各种实践活动中，再难找到一个像军事一样革故鼎新如此迅速的领域。正因为如此，军事领域的发展创新显得尤其必要和迫切。这是掌握军事斗争主动权、提高军队战斗力的基本途径。创新无疑需要突破和否定一些框架、常规或定论，但创新不是闭门造车，不是主观臆断，对传统中那些合理的、经过实践检验的优秀成果应该进一步继承和发扬。
科学巨匠牛顿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和运动三大定律，改变了世界科技发展进程。别人问他为什么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他说：“如果说我看得更远一些，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这个回答当然有谦虚的成分，但如果没有对伽利略力学和开普勒天文学的研究继承，牛顿经典力学的提出恐怕还要大费周折。
拿破仑戎马一生，留下赫赫威名。他曾认真研究过83场战争，而后强调“认真研究战争的历史，是揭开军事学术之谜的唯一手段。”马克思认为，拿破仑的军事思想之所以能够长久地影响后世，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善于从亚历山大、恺撒、汉尼拔等伟大统帅的战斗经验中汲取营养，并善于继承他们的伟大成果。
继承与创新相辅相成，相互依存。没有继承，创新就会成为无源之水；没有创新，继承就会成为一潭死水。研究新情况、新问题，指导军事工作实践，对前人的思想观点、技术成果、方法手段等，不能只看到它过去的正确性和有效性，而要着眼于它在今天是否依然正确和有效。对那些当前仍然正确、有用，特别是尚不具备突破条件的，要大胆继承；而对已经过时或即将过时，并具备了突破条件的，则应断然舍弃。
美国陆军军事学院院长罗伯特中将说：“在高技术时代，要记住，某些永恒的原则仍然指导着战争过程。”二战后美军持续不断的改革，使其在新军事变革浪潮中充当“领头羊”的角色，巩固和保持了一超独霸的地位。但美军重视土工作业的事实再次提醒我们：真正有效的改革应该从实际出发，做到继承与创新的辩证统一。
（《中国国防报》2016年04月28日 03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