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酿20多年,彭丽媛撰写万字长文:《我和喜儿》

来源:共青团中央微信公众号责任编辑:董玥
2018-04-19 09:58

端详喜儿

与审视角色

喜儿是旧中国千千万万个受苦受难百姓中的一个,是沧海一粟,又是代表人物。塑造人物要有时代特征,脱离时代就不能让观众感受到生活于旧中国底层的女孩子的苦难,对阶级压迫也就不会有深切理解和真实触动。艺术形象不脱离实际,才真实可信。我试图从不同角度观察这个角色。

杨白劳看喜儿是什么感觉?老来得女,少小失母,杨白劳又当爹又当娘,一口水一口饭将喜儿拉扯大,疼爱如宝。放在地上怕丢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方才安稳。在他眼里,喜儿是任何东西也不能替换的心肝宝贝。

在大婶(大春娘)及大春眼里,喜儿是俊俏、聪明的好女孩,大婶未来的儿媳妇,大春心中的好妻子。

在地主黄世仁和狗腿子穆仁智眼里,喜儿不过是一个花样年华的丫头,可以用租子来顶替的廉价农家女孩,想要就必须得到,如同一个物件。

在观众眼里,喜儿是活泼可爱、无忧无虑的花季少女,充满青春美好和懵懂爱情。然而,她突遭命运转折,从无奈无助,到被糟蹋蹂躏,继而反抗出逃。

我从各个侧面审视喜儿,挑选她每个阶段最具特色、最活跃的因素,以此确定性格基调。基调是关键。关键确立了,并不等于表达清楚了,还要一层层揭示她的演变轨迹。关键像一颗杏子,仁是包在里面的,外面需要音乐、表演、舞美等综合元素配合,进行立体塑造。

我把喜儿的形象分成三个时段:一、少女、纯真;二、绝望、求生;三、复仇的刚烈与希望中成长。

把三个时段归于一个总体判断,源于戏剧底本。三个喜儿,三改其颜。无论是少女纯真的喜儿,绝望求生的喜儿,还是复仇刚烈的白毛女,都以歌剧的核心音乐基调为依托。也就是说,必须把三种形象依托于几首最重要的唱段上。

第一个是少女阶段。企盼幸福,渴望爱情,盼望“年来到”。表现主调是活泼。眼睛是发光明亮的,看东西是跳跃快速的,肢体语言是轻盈雀跃的,音乐语言是欢快流畅的。从“北风吹”的音乐进门,先快速把白面斗放在锅台上,马上转身把门关上,门闩还没有拴好,头已经快速扭转到白面上。一系列动作都集中于包好饺子、等待爹爹回来一起过年的单纯目的上。

白面饺子成为主要载体,也是推动喜儿行为的主要想象物。以此穿针引线,把一系列事件串联在一起。爹爹回来要吃饺子,大婶、大春哥要来吃饺子,大伯要来吃饺子。正在一家人将要团圆吃饺子之时,穆仁智打着灯笼追上门来逼租。拿喜儿顶租的阴谋出现,摧毁了饺子寓意的团圆,团圆寓意的年,年寓意的家。饺子没吃上,杨白劳悲痛欲绝,趁着喜儿睡着的空档,喝下了点豆腐的卤水,悲愤而死。所以,白面饺子要从歌唱、眼睛、动作、语言上尽其所能,加以突出,让观众时刻感受其多重寓意。

喜儿“哭爹爹”是第一个高潮。在这个转折点上,爹爹死去,梦想破碎,观众情绪一下跌至谷底。

第二个阶段是绝望、求生。喜儿被迫顶租子,到黄家当丫鬟。每天给黄母熬药、捶背,稍打个盹就被黄母扎针、辱骂,受尽欺辱。恶毒的黄世仁不安好心,在烧香的白虎堂糟蹋了喜儿。

当喜儿挣脱黄世仁从屏风背后出来时,已不是观众之前认识的那个秀丽干净、眼睛发亮的喜儿,而是衣衫凌乱、头发蓬松、眼神浑浊不清、手拿麻绳准备上吊——绝望的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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