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年来，老兵扎西达杰与两个儿子接力担任西藏军区某边防连向导——

巡边路上父子“兵”

■李盛林  陈长宏

扎西达杰参加西藏军区某边防连为儿子洛桑阿加举行的“入队仪式”。陈长宏 摄

前不久到西藏军区某边防连采访，获悉一个不幸的消息：今年年初，官兵们的巡逻向导、民兵洛桑次成因为一场急病去世。我们不禁想起初见洛桑次成的情景，想起洛桑次成的父亲、老兵扎西达杰。

2019年夏天，在连队组织的一场巡逻前誓师大会上，当时66岁的西藏察隅县布宗村村民扎西达杰，正式“卸任”巡逻向导，将“接力棒”交给大儿子洛桑次成。

上世纪70年代，扎西达杰曾在该边防连服役4年。出于对连队的热爱，扎西达杰退役后没有回到生活条件更好的家乡昌都市江达县，而是把家安在连队驻扎的布宗村，加入民兵排，继续与官兵一起执行巡逻任务。

长期负重巡逻，扎西达杰的腰肌劳损比较严重。那次巡逻誓师大会前几天，扎西达杰提出想再次参加巡逻。连队党支部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没有同意。几番思量后，扎西达杰提出请求——由大儿子洛桑次成接替他参加巡逻。

这一次，得知洛桑次成意外去世，我们决定去看望扎西达杰。见我们上门，扎西达杰沧桑瘦削的脸上露出笑容，热情地招呼我们喝酥油茶。指导员何云秋说，以往每次巡逻前，扎西达杰总不忘煮一大桶酥油茶带到连部，让官兵们暖一暖身子再出发。

三等功、民兵工作先进个人……房间一角的柜子上，整齐摆放着扎西达杰这些年获得的荣誉证书。拿起那本有些泛黄的三等功证书，扎西达杰讲起1976年春天巡逻时救人的故事。

那天下着大雨，扎西达杰和战友行至一条刚刚开化的冰河前，发现原先的简易木桥被冲毁。说来也巧，一棵被山洪冲下的断木横亘在小河上，正好形成独木桥。带队领导当即决定，大家踩着断木谨慎通过。走在扎西达杰前面的一位战友突然脚下一滑，掉入刺骨冰河。精通水性的扎西达杰毫不犹豫跟着跳下去，拽住那位战友。众人合力，将两人拉上了岸。

三等功证书旁边，有一本布宗村党支部颁发给扎西达杰的“优秀党员”荣誉证书。一旁的布宗村村民扎西次仁回忆，2010年4月，持续多日暴雨导致泥石流频发，布宗村周边多处供水设施受损，军民饮水陷入困境。扎西达杰发动村民组成运水小队，冒险前往深山寻找水源，人背马驮往返几十公里，运回十几桶清水。看着专程赶到连队送水的扎西达杰，抢修了一天道路、口渴难耐的官兵们感动不已。后来，军民齐心协力运送清水、抢修道路，渡过了难关。表现突出的扎西达杰当年被评为“优秀党员”。

这次探望，我们从扎西达杰的小儿子洛桑阿加口中，了解到更多关于他的哥哥洛桑次成的故事：“为了在巡逻中跟上官兵的脚步，哥哥常常自己练习5公里跑和负重爬山。前年一次巡逻中，哥哥不慎踩上隐蔽的捕兽夹，好长一段时间后伤口才愈合……”

洛桑阿加说，就在我们到访前几天，他已向连队提出申请，代替哥哥参加巡逻。“守边不仅是部队的事，也是我们老百姓的责任。我们一起把边防守好，才有幸福安宁的生活。”洛桑阿加说。

几天后，一场巡逻任务开始前，连队特意为洛桑阿加举行“入队仪式”。扎西达杰、洛桑阿加父子站在队伍里，与官兵一起面向五星红旗宣誓：“绝不把主权守丢，绝不把领土守小……”

和以往一样，扎西达杰专门准备了热腾腾的酥油茶，一一端给官兵，看着他们喝下去。他对大家说：“今天，我把小儿子也交给部队。他是第一次担任向导，要多学习……”

哨声响起，巡逻人员迅速登车。向着汽车远去的方向，老兵扎西达杰敬了一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