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延坡工作室丨这场深刻的民族伤痛，使我们激愤，更使我们奋起
■井延坡
“有了‘九一八’，日本已把中华视成囊中物，伸手即得，费最小的力气，得最大的便宜……中华在‘九一八’后，差不多是失了立国的‘国格’。”作家老舍曾这样痛陈对当年东北大片国土沦丧的真切感受，他以失去“国格”，来指斥“九一八”带来的国耻，足以看出老舍对这一事变的愤怒和对日寇的仇恨。
侵占沈阳街市的日军。资料图片
然而回望那段历史，被称作失去了立国的“国格”的原因，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日寇的铁蹄在中华大地上的横行肆虐，更不是因为中国的抗日军民在这场战争中付出的惨痛牺牲，而是因为“一枪不放空国而逃，千里关山惨然变色”的现象曾经反复出现。1931年9月18日，日军以区区数百人进攻东北军驻地北大营，进而关东军以不到2万人的兵力四面出击，几乎兵不血刃占据我东北大好河山。战争初期或可说“准备不足”，而到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形势一片大好的1944年，参加豫湘桂战役的130万国民党军，却在8个月内损兵折将近半数，令146个城市尽落敌手，丢失了7个空军基地和36个飞机场，20多万平方公里国土居然在抗战胜利前夕沦丧，河南大片地域甚至是早早就放弃了。
近代的中国，往往是前一场悲剧衍生后一场悲剧，前一场灾难导致后一场灾难。1840年以来，无数次抵抗外来侵略的失败似乎成为一种巨大的历史惯性，为当时整个中国社会打上了屡战屡败的“思想钢印”。故而面对侵略，国民党当局想的只是“不抵抗”和如何不扩大事态。1932年，蒋介石就曾在一次演讲中表示，以中国国防力薄弱之故，日军24小时就能侵占辽吉两省，若再予以绝交宣战之口实……必至沿海及长江流域，在三日内悉为日寇所蹂躏。更有所谓“精英”“知识分子”，竟公然叫嚣“与其战败而求和，不如于大战发生前为之”，大肆鼓吹同日本侵略者“议和”，其实就是投降。总之，在这类“恐日派”“主和派”的视角中，中国绝不可能战胜日本，与日本开战则必败无疑。
这种说法在当时的中国社会有一定的市场，毕竟，当时的中国要想凭自己的力量战胜日本，无疑十分困难。可是，一味地屈从于侵略者，不但不能成为谈判桌上与对手讨价还价的砝码，反而会让侵略者得寸进尺。当然，寄希望于把“不抵抗”奉为在国际上占据道义的制高点的手段，从而赢得帝国主义的一致同情与支持，那就更加不切实际。
不幸的是，有些人跪久了，真的站不起来，全然对自己的国家民族失去了信心，竟将国家命运拱手交付他人，寄托于帝国主义的调停。“九一八”事变后，叶圣陶在《闻警》一文中带着预测的口吻写道：“‘其曲在彼’‘理直气壮’这一些弱者当无可奈何时自慰的话或许又将听到了吧。公告世界、提出国联等对策那是已在那里着手了。”到“利益至上主义”的国联去争取正当的国家利益，而全无实力进行保证，是一个更大的天方夜谭。
李顿调查团。资料图片
1931年底，国联才决定派遣委员会调查中国东北局势，而等到调查团组成，已是1932年。李顿调查团于2月3日离开日内瓦，先到美国，又途径日本及中国的南京、杭州等城市，一路盘桓至4月21日方才抵达沈阳。调查团历时1个半月，经长春、吉林、哈尔滨、旅顺、鞍山、抚顺等地调查，于6月5日回到北平，整理调查材料起草报告。
然而，其最终结果却是，国联主导的“调查”，纯属欺骗、蒙蔽中国人民。《报告书》倒是承认中国对东北三省的领土主权，但其提出的反对日本独占中国，却是站在英美法帝国主义的立场上，企图将东北变成各帝国主义共同统治的殖民地。《报告书》中既不同意中国要求的恢复“九一八”事变以前的状态，也不承认日本一手制造的伪“满洲国”，而是提出一个“国际合作为最善之解决”，实际是由欧美帝国主义，加上日本帝国主义在内的“国际共管”。对于国联介入的结果，叶圣陶也早已预料到：“在现今这样的世界上，公理是拜伏在炮口之下的。”
“弱国无外交”这一命题，再次概括出了国际关系的残酷实质。一年后，叶圣陶又写道：“国际联盟是什么？国际联盟那里是否有公理？国际联盟即使说一两句戴着公理面具的话，于我们是否有实际的裨益？对于这些问题，除了事事只知道告诉国际联盟，像离不开母亲抚护的小孩那样的当局而外，一般的答案已经一致了。”
“九一八”事变后，曾有作家这样说：“这痛是深刻的、永远的，必有一天会激成一种力量，杀退我们民族的敌人。而且到了那天，我们心里这痛才能够消灭的，换回光荣的安慰。”“不抵抗”主义破产，国际调停失效，那么能够凝聚起杀退侵略者力量的，唯有奋起抵抗一种途径。
为阻击日军进犯，中国守军将嫩江桥拆毁，图为被拆毁的嫩江桥。资料图片
面对日寇的长驱直入，马占山组织起坚决抵抗，在江桥抗战中重挫日军的进攻气焰，据当时报载：“江北无敌踪，惟见血肉模糊，遗尸400余具”；东北军第22旅旅长赵毅率部在哈尔滨附近的双城阻击日、伪军，在十里铺附近击溃伪军，获俘虏700余名；邓铁梅的民众自卫军成立不到10个月，就进行大小战斗近百次，他在被捕后仍写下了“五尺之躯何足惜，四省失地几时收”的悲壮诗句；中共满洲省委根据中共中央指示精神，从1932年起，先后建立了磐石、海龙、延吉等十几支由我党直接领导的抗日游击队……党领导的人民抗日武装，逐步成为抗日斗争的核心力量，杨靖宇、赵尚志、左权、彭雪枫等一批抗日英烈和八路军“狼牙山五壮士”、新四军“刘老庄连”、东北抗联八位女战士等众多英雄群体，成为中华民族最硬的脊梁。
近代以来，中华民族有太多的苦难、太多的挫折和太多的失败，而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和重大的牺牲取得抗日战争的胜利，无疑让中华民族一扫颓气。如果没有万千抗日军民的这种不屈不挠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信念，中华民族不可能获得抗战的胜利。而没有这场胜利，就没有任何国家民族尊严可言，就拿不回这失去的“国格”。
在东北抗日义勇军纪念馆拍摄的《义勇军誓词歌》歌词。新华社发
当我们在历史的长河中极目远望，总能让当下的人真切地寻到那段历史与今天的联系。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反华敌对势力仍对我们的国家和人民虎视眈眈，它们巴不得让我们国家的经济崩溃，让我们的社会再度陷入动乱。近年来，它们一直在用各种不入流的手段阻碍着我们民族伟大复兴的脚步，妄想从中国的土地上再一次肆无忌惮地掠夺财富，正如几十年前，一点儿没变。
如今，它们也应该看到，站在世界面前的不再是那个卑躬屈膝的清政府，也不是畏洋如畏虎的蒋家王朝，而是一个蓬勃向上的新中国！今天的中国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正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昂首阔步走下去，把中国发展进步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今天的中国人民不断增强志气、骨气、底气，不信邪、不怕鬼、不怕压，知难而进、迎难而上，能够全力战胜前进道路上各种困难和挑战，依靠顽强斗争打开事业发展新天地！
沈阳“九一八”历史博物馆残历碑。资料图片
92年，似乎很短，一回头就望到了过去；又似乎很长，长到成为了这个民族刻在骨子里的沉痛回忆。柳条湖上的爆炸声虽已渐渐远去，但每到这一天，响彻城市上空的防空警报，总是在警醒着我们：勿忘国耻，吾辈奋起！
（执笔：赵镭饷、刘吉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