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湘乡曾氏文献》载,晚清名臣曾国藩每餐以豆腐、腌菜、泡菜佐食,只在客人来的时候稍加荤菜,也主要是为客人准备。他到山西查“赈银案”,好友款待他,他却命人拿出来自己从京城带去的、由夫人亲自制作的腌菜。微不足道的“一盘腌菜”如同一面镜子,照见了曾国藩的境界、人格。难怪青年毛泽东会对他这位老乡极为推崇:“予于近人,独服曾文正。”
《左传》有言:“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意思是说,节俭是德行之首,奢侈是恶行之最。司马光说:“言有德者皆由俭来也。”他留给儿子的《训俭示康》一文千古传诵。曾国藩认为:“爵禄可以荣其身,而不可以荣其心,文章可以文其身,而不可以文其行。”当时曾家老屋已历百余年,其弟曾国荃另建一栋新屋,曾国藩大为光火,说:搬进容易搬出难,此生决不住新屋。他所说的“搬进容易搬出难”,其实就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曾国藩一生都在用腌菜提醒自己不忘本、勤修身,可以说践行了诸葛亮在《诫子书》中的开篇语:“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清朝初期,八旗子弟驰骋疆场、横行万里;入关后,跑马圈地、豪门盛宴,沉迷于声色犬马,为败亡埋下伏笔。曾国藩看到了这一点,因而十分强调“咬得菜根,百事可做”。他的腌菜基本都是菜根,在他的中军大账里,湘军将领们都以随他一起吃白粥腌菜为荣,从中走出了多位总督、巡抚,时人称为“白粥督抚”。然而,曾国藩的湘军依旧是“兵为将有”的封建家长制武装,士卒以当兵吃饷为初衷,将领也以当大官挣大钱为目的,陪着曾国藩吃白粥腌菜,往往沦为阿腴奉迎的形式。
尽管曾国藩反复教育子女、部属“知足天地宽,贪得宇宙隘”“知足则乐,务贪必忧”,而且与清廷正规军“绿营”相比,湘军士兵的饷银高出两倍有余,营官的待遇更是“绿营”官佐无法比拟的,但是湘军将领还是利用办团练的机会,截获地方应向朝廷缴纳的税款和津贴,卖官鬻爵以饱私囊。曾国藩不收受部属礼物,也不允许部属贪腐,曾将贪污军饷的湘军副将杨复成、彭得胜正法,其幕僚赵烈文说“大清二百年无此总督衙门”,但仍旧遏止不住官员克扣士兵俸禄、士兵为了敛财而大肆掠夺的事件发生。以积累财富为参军目的的湘军,在抗击太平天国的后期屡屡有士兵哗变,军纪更加涣散,战斗力更加低下,也就不难解释了。
由此可见,出以公心,一生为民,才是德之实、能之本、廉之源;有此深沉、坚定的信仰,俭方能养德、养能、养廉,而不会流于形式。美国记者斯诺访问红军根据地时发现,毛泽东住在简陋的窑洞里,穿的是打补丁的衣服;彭德怀的背心是用缴获的降落伞做的;林伯渠的眼镜脚架断了,用绳子系在耳朵上;红军大学以窑洞为教室,石头砖块当桌椅……斯诺感到了一种无往不胜的伟大力量:“他们坚忍卓绝,任劳任怨,是无法打败的。”历史一再证明,养俭朴之气,践奋斗之行,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永远都是我们创业成事的基石、永葆活力的源泉。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功成名就时做到居安思危、保持创业初期那种励精图治的精神状态不容易,执掌政权后做到节俭内敛、敬终如始不容易,承平时期严以治吏、防腐戒奢不容易,重大变革关头顺乎潮流、顺应民心不容易。”在向着建军一百年奋斗目标迈进的新征程上,还有很多“雪山草地”需要跋涉,还有众多“娄山关”“腊子口”有待攻克,每名党员干部都应夯实理想信念根基,修崇俭之德,思侈靡之灾,自觉学纪、知纪、明纪、守纪,做到“心不动于微利之诱,目不眩于五色之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