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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铭记

文 | 何光银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有过从军历程的我,每当夜深人静记忆的闸门打开,激情燃烧的军营岁月特别是那些永远难忘的人和事总会让我激动不已,心潮起伏。

1972年冬,我从湖北荆门来到驻天津塘沽某部队,组织上安排我给团长当警卫员。警卫排排长特别叮嘱我说:“咱们团长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立过大功的伤残军人,你要带着深厚的情感去工作。”

初见老团长那年,他47岁,一米八的个头削瘦结实,身板笔挺,头发和眉毛大多花白,但双目有神、精神矍铄,额头留有两道深深的疤痕,这让别人看起来不怒自威。

北方的冬天格外寒冷,天才蒙蒙亮,伴着阵阵寒风,老团长已经带着部队出操回来。洗漱间里,他总是熟练地从嘴里取出假牙,用牙刷反复刷拭。时间长了,熟悉了,他告诉我,当年随部队入朝作战,正值隆冬时节,大雪封山,海拔又高,气温多在零下三四十摄氏度,时任某团通信连连长的他负责传令、架线。由于战事吃紧,部队转战、调动十分频繁,官兵们在几尺厚的积雪里摸爬滚打,根本无法正常吃饭,饿了就吃一口炒面,渴了就抓一把雪,极度的严寒冻得大家上下牙直打颤。

“为了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官兵们在零下40摄氏度天气下打埋伏,宁愿冻死也绝不暴露目标!”老团长回忆说,有一次执行作战任务,全团隐蔽在积雪覆盖的丛林中,在冰天雪地里趴了整整一个昼夜,由于气温骤降、缺乏防寒衣物和装备、缺少抗冻经验和措施,导致全团1000余人冻伤。一些严重冻伤的同志回国后只有做截肢手术。依据腿部冻伤程度,医院给他判定为二等乙级伤残军人。至于牙齿,刚开始剧烈疼痛、经常出血,后逐渐牙龈萎缩、牙齿大片松动,最后不得不清除坏牙,安装了假牙。

给老团长收拾宿舍时,我发现床头柜抽屉里存着不少立功受奖证书和军功章,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枚沉甸甸的“大功奖章”。老团长说,这是在他们团配合友邻部队歼灭敌军时获得的。当时,敌人火力太猛,高地久攻不下,团首长遂命令通信、后勤等保障人员和轻伤员都投入到战斗中。时任通信连连长的他迅速带领全连从侧面迂回,绕到敌后进行夹击。“同志们,跟我冲啊!”战斗中,他的头皮被敌人的子弹打破、鲜血直流,但他却全然不顾,带领全连官兵猛冲猛打,最终成功占领高地,圆满完成任务。战斗结束,老团长荣立大功一次。

后来,因为工作需要,我离开了老团长。2016年1月的一天,突然传来噩耗,老团长与世长辞了。我冒着鹅毛大雪,连夜驱车去送他最后一程。告别厅里,老团长面容安详,静静地躺在鲜花丛中。我立正敬礼,泪眼早已模糊。恍惚间又回到了多年前与老团长在一起的日子……往事历历在目,音容犹在耳旁。

斯人已去,风范长存。今年是抗美援朝战争胜利70周年,正是无数像老团长这样英勇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官兵,用一场威震世界的胜利,拼来了山河无恙、家国安宁。今天,让我们一起再次深深缅怀英雄,致敬“最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