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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鹤翻飞

文 | 王 媛

2025年8月12日的下午,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我们的训练计划。难得的闲暇时光里,我在宿舍“摆弄”那只千纸鹤时,不禁又想起刚出发时的一幕。

训练场上行李箱的拉链声在清晨显得格外清晰,早早醒来的小女儿不舍地攥着我的衣领打盹,睫毛上仿佛还挂着昨晚未干的泪珠。“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那就带上我折的纸鹤吧。”说话间,女儿小手把我衣角拽得更紧了,而我几乎是掰开她的手指离开的——这是我接到参加民兵方队通知后,心有万般不舍却坚定离开的瞬间场景。

车辆徐徐启动,晨光正顺着宝塔山的轮廓漫下来、淌过车窗,把王家坪的青砖瓦房、杨家岭的窑洞顶都镀上了层暖融融的金色。汽车驶入盘山路,引擎微微震动,指尖不觉触碰到裤兜里的折纸,那是只淡蓝色的千纸鹤,是我出发前夜女儿趴在桌边折的。阵阵山风从车窗缝隙吹进来,手中的千纸鹤轻轻颤动,好似要从我的掌心飞走,恍惚间也把我的思绪带回到多年前。

也是这样的晨光,也是这样的风景,那年19岁的我带着对国庆阅兵仪式的无限憧憬与向往背起行囊参加集训。训练标准要求高,我又是头一次出远门,每到夜晚对家人的思念便如潮水般涌来,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也是常事,可每次打电话回家时父母总说:“别想家,好好训练。”于是,我渐渐地养成在宿舍台灯下折纸鹤的习惯,每只纸鹤翅膀上都写着日期,想着攒到一定数量就能回家了……

时隔多年的训练场依旧熟悉。阳光还是那么烈,队员的风采还是那么飒,而我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躲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的小姑娘了,但如今我的身体素质却是大不如从前,每天贴近实战的训练让我感到有些吃力。踢正步时,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站军姿时,汗水模糊了双眼。我咬牙坚持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动作、纠正着细节。有时训练结束,回到宿舍只想倒头大睡。每当想放弃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国家的荣誉、想起父母那慈祥而骄傲的笑容,想起女儿趴在桌边折纸鹤时可爱的模样——这如同一股强大的力量激励着我、支撑着我,脚下的疲惫仿佛瞬间被驱散,攥紧的拳头又平添几分力量,让我在训练场上一次次突破极限、刷新成绩。

风过窗棂,纸鹤翻飞。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当年我想家时折纸鹤,如今女儿又因想念我而折纸鹤。爱与被爱搭载在纸鹤上、交织在时光里、传承在血脉间,一头系着过去的温暖,一头拴着眼前的期盼,岁岁年年都在寻常的日子里化作心底最坚实的力量。

(贾二兵、曾唐开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