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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海南岛来说,这是一部前所未有的书

来源:中国军网责任编辑:刘秋丽
2020-12-19 12:04

《海南岛传》首发式座谈会发言摘要一

《海南岛传》 非此莫属

——孔见《海南岛传》

韩少功

《海南岛传》的作者非孔见莫属。原因有三——

一是孔见他是在这里活过的,从出生起就活在这里,活了几十年的,这个书一定是要充满着很多感性的、情感的这样一些细节,才能写好这本书,它不是材料堆出来的,也不是图书馆、博物馆里面抄出来的,那种书它是死的,而《海南岛传》必须得是一本活的书,他的人生体验,他的感悟都融化在里面的这样一本书,这是写好这本书的第一个条件。你要有感情,你要爱海南,你要爱这片土地,你要爱这里的人,你有酸甜苦辣,你有在这里摸爬滚打,你要有这样的一个底蕴在里面,你这个书才会写得好。

第二个,作者必须是个杂家,一定要有比较宽广的知识视野。据我所知,孔见对史学、哲学都有这方面的兴趣,也读过很多这方面的书,有这方面的准备。比方说苏东坡这一章他写得很好,要知道这写好是很不容易的,你对中国文化的遗产,儒家、佛家、道家,你必须了解,还有这么多海南的贬官名人,这样一些人,还有本土的海瑞、丘濬等,这么一些人,你要去理解他,像我们有些作家写小说的就读两本小说,写诗歌的就读两本诗歌,这样做是不行的,必须要有哲学、史学、地理、天文、生态、动物、植物,各方面都有兴趣,有这样的、那样的一些知识积累的作家,才能够动这个笔。因为历史它不是简单的,任一科一个专业的知识,既要有通识并把它们各各代入到一个小的细节层面上,使之完成一个恢弘的整体,这需要一个广阔的视野。

第三个,这本书文字要好。孔见的文字修养高,从遣词造句这方面看得出他的用心、看得出他的情感。有些句子,像这个书里面有些妙句,“死透了的大活人”,这个话是活生生的可以站起来的,像这样的一些奇思妙想,这里面需要有特别的一种感觉,蕴含一种内在的动力,你才能够蹦出这种句子。

以上这三个条件,孔见具备足够。所以说书出来,果然!我也很高兴,应该说证明我原来的这种估计是估计对了,这本书果然起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效果。这个书的历史,刚才主持人也说了,有很多种写法,有编年史、有断代史、有通史、有专门史,各种各样的,它这个显然不是一个通史、不是一个编年史,它只是从人文的这个角度出发,而且有点像我们史记的纪传体的一种,以人物为纲,每个时代选举一个代表性的人物,以事件为目,纲举目张,这样带起来的。

他这个以人物为纲,以人物为抓手、为线索,带动其他的,百科知识一起上,泥石流一样的向前滚动,这样的写法它充满了诗情、充满了情感,充满了他个人内心的关于他个人的命运、关于他家族的命运、关于海南岛地方的这些父老乡亲命运的这样一种忧思、一种感怀,这样的东西一直在里面滚动,所以这个书一直是绷得很紧,它叙述的动力很强劲,向前奔腾、向前汹涌这样一种很好的状态,这也创造了我们某种历史写法的一种体例。历史原来也可以写得这么诗性,写得这么有个人的色彩。他是把事情,把人的心性,把命运融为一体,这样一种写法我觉得也是挺让我们耳目一新。

应出版社所请,我为本书写了一段小小的荐语:“这是一本好书,写得圆熟而舒展,于史中见人,见世情、心性及命运,有纸上的体温和脉跳,因此是一部‘活’的历史,打通古今与物我的故园缅怀之旅。《海南岛传》果然最合适由孔见来写。”

韩少功:1953年出生于湖南,著名作家。曾获境内外奖项:1980年、1981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2002年法国文化部颁发的“法兰西文艺骑士奖章”;2007年第五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之“杰出作家奖”;第四届鲁迅文学奖;美国第二届纽曼华语文学奖等。作品分别以十多种外国文字共三十多种在境外出版。另有译作《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昆德拉著)、《惶然录》(佩索阿著)等数种出版。曾任第三届海南省文联主席、省文联作协党组成员、书记。2019年9月23日,韩少功长篇小说《马桥词典》入选“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

《海南岛传》首发式座谈会发言摘要二

有关《海南岛传》的一点读书笔记

储福金

海南岛传是一本厚重的书。

它有五十万字,书的装帧也精致有份量,掂在手上确实是厚重的。但我是一气把它看完的,因为它好看,也因为它合着了我的审美需求。

当然,我说书的厚重自然不是指的字数与份量。指的是书中表现了历史、文化与各种知识,特别是一个个人物传,一段段情景描写,还有那传说与传奇,还有玄理与风水……

这本书确实只能由孔见兄来写,也只有孔见兄才能把这一切有关海南的写得这么丰富,写得这么多姿,写得这么有生气,写得这么灵动。

写得这么厚重。

这本书可以从多重方面来说,但我谈这是三点,是我所看到的,孔见兄在书中的独特的表现。

第一,是诗性的孔见兄。翻览整本书,每每能读到诗一般的文字,我知道孔见兄,是写诗的,是个诗人。

“从岛的北部一路往南,可以看到状如巨掌的五指山和形似女体的黎母岭,一阴一阳,相互呼应。这是海南岛最接近天空的地方,或者说,岛上的天空就是这两座山脉撑起来的。在黎族传说中,这里是祖先的发祥地,常年云雾缭绕,生长着密密匝匝的原始雨林,充满着神秘的气氛和猿猴的啼喊。蟒蚺在密林里自由地穿行,如鱼得水。在纵横交错的峡谷里,出没着一条条愤怒的河流,来路和去处都已经迷失,只剩下一段无头无尾、无缘无故的咆哮,让人困惑迷惘,不知何去何从。一首古老的黎歌,唱出了这种徊徨的情绪。”

这是我随便翻录的一段文字,是诗,又仿佛像一曲歌,在诗歌中,是海南的自然天地的变化喧囂。

“海南岛的时光就在花梨木的芯格里默默的流淌,洇漫出隐秘而绚丽的花纹,等待着人类的到来。”

和孔见兄在一起,多次听到他谈到花梨木,还有沉香。海南称之为香州,自然和沉香有关,这在书中也有介绍。而花梨木,似乎孔见兄对其有所偏好。

“在热带雨林,只有极少数的植物,不急于开花结果,也不着急要成什么材料,完全依照内在隐秘的天机自在生长。花梨木就是其中的一种,它是慢生活的经典。它生长的节奏极其舒缓,呈现出一种近乎无为的状态,哪个季节看上去,都是一副与世无争、悠然自得的样子,像一个看破红尘的禅者。有禅修经验的人知道,尘埃落定之后,心底会豁然洞开一种宁静致远感而遂通的境界,进入窈兮冥兮的状态。想必花梨木就是这样,在群芳争艳的时候,悄悄潜回生命的源头,用胎息去摄受天地间最最精微的元气,将其运化吸纳,凝成自身纯粹的品质。”

这一段充满诗性的文字,表现得有点玄,正连着孔见兄的一种学问,我就接着说。

是哲学的孔见兄。用哲学这个词不够正确,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文化浸润很深的孔见兄,也许还不正确,因为孔见兄的西方哲学还颇有领悟。我与孔见兄长谈过不止一次,常叹他对儒释道的传统文化的学问之深。特别是佛学,应该说佛学是哲学的高端,是高端哲学。这一点,孔见兄在书中写到苏东坡的时候,表现得特别有见解。苏东坡被贬海南多年,写海南的传自然少不了写苏东坡。

他写到,与李白杜甫他们不同,苏东坡的修养兼具儒道佛三家,可以回旋的精神天地海阔天空。就诗文艺术而言,东坡与上述诸贤的造诣在伯仲之间甚至低于李杜,但思想文化学养,却大大超出他们。至于佛学的方面,他则走得更深,于禅的参悟多有所得。一旦入世兼治的道路受阻,他转身来独善,依然柳暗花明,不至于山穷水尽。当然,义理上的解悟,代替不

事相上的透脱,要想从一度深陷其中的境界抽身出来,恐怕还需要借助外力。有关这一点,孔见兄提到了陶渊明,陶是自动选择离开,苏东坡是被远远甩出去的。在超脱的精神上,陶给他是一剂解药,但不管在哪里,就是在海南岛上,苏东坡还是想有所作为的。

这方面,书中还有一个我很感兴趣的情节。也许是苏东坡自我的内心对话,客方认为权势、声名、阴阳、道德都不足以成为藩篱,能够牢笼我们的,其实是自己的心智,你在这个院子里建造厅堂,是想用来安排自己的身体吧?你在堂里绘画需景,是想用以安放自已的内心吧?如果身要靠厅堂来安排,形体就已经被束起来,倘若心要靠雪景来唤醒,神就无法凝聚起来。主方回答:我建堂画雪,只是为了将远处的景致收入其中,以怡情适意而已。人性情的舒展,其实就在万物生化,日月升沉之间。你说的是上乘之道,我说的是下乘之理,但我能够做到你所做的,你却做不到我所做的。

“东坡对佛道的理解,他是以佛道来治心,或者说降伏其心的,无意要弃世绝尘而去,追求方外的秘境:也无意在自然变化与社会生活之外,去寻觅玄之又玄的众妙。他要的是人世的禅法,可以游刃有余出入于动静有无之间,将无为之法融入有为之中,即色即空,色空不二,于挑水担柴,洒扫应对之中不昧菩提法性:能够做到“遇物而应,施则无穷”,即使在极其局促的角落里,也有回旋的天地,于“短篱寻文间,寄我无穷境”这符合大乘佛法的精神,就像《法华经》里所说的一切治生产业,皆与实相不相违背,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事相的分别与拣择,而在乎心性的塞通。”

“仿佛是天命的驱使,东坡要到海南岛上来,才能走完他万里路最后的程,从而完成理构中华文化人格的使命,而那个时候的海南岛,是以抛弃的方式,置之死地,让他挣脱自性所依恃的事物,从无何有之中生起大心,是以抛弃的方式,让他窥见彻底剥夺之后的剩余物,来成就他自我的超越,获得“从无住本,立一切法”的安放。万卷书已经读遍,万里路也已走尽,书与路之间也已贯通一气。”

我还摘录了好几处书中孔见兄依傍海南谈佛道的段落,就不多叙了,着重拣出苏东坡来谈,能感受到哲学的孔见兄,他是真正知东坡的。

是广博的孔见兄。在书中,孔见兄对海南的天与地,海南的山与水,海南的人与事,海南的情与物,特别是海南古往今来人物志,皆是顺手拈来,夹叙夹议,旁证博引,书是海南岛传,也是海南人物传。

孔见兄写到了苏东坡、李德裕,写到了海瑞、王义方,写到了鉴真、白玉蟾,写到了宋耀如、张云逸,等等等等在海南生活过的英豪奇女。还写到在历代被流贬海南的官员中被认为是罪有应得的杨炎。

写到王义方的时候,他写到“有人的幸运是别人的不幸,有人的不幸是别人的幸运。”

写到海瑞的时候,他写到海瑞孤忠与清廉,也写他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成长过程缺少父爱,没有得到应有的照料,早早就夭折了。还写到一件出自坊间的,正史一般不予采信之事,明人沈德符撰写的《万历野获编补遗》,叙述的这样一个故事,说海瑞某日回家,看到五岁的女儿在津津有味地吃一块饼子,便问是谁给的,得到的回答是某个小仆人给的。海瑞当场怒斥女儿,称“女子岂能随便接受男人的东西呢,今日你若不饿死,就不算是我女儿!”女儿恸哭一场之后,便拒绝进食,家人想尽办法也无能为力。七日之后,女儿饿极而亡。

写到白玉蟾的时候,他写白玉蟾以道为本,成了海南道教的最高成就者,写身通三教、学贯九流,自称非道非释亦非儒,读尽人间不读书。非凡非圣亦非士,识破世上不识事。

最后再读一点书中表现着诗性的、哲学的、广博的孔见兄的文字:

“起风的时候,大海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波涛从四面八方吼啸而来,海岛形同一叶扁舟,似乎随时都会被吞没。面对此景,不论是李德裕,还是后来的苏东坡,上岛时都有惊魂之感。层层叠加的潮水,看起来似乎比陆地高出许多。特别是潮汐之夜,或是台风登陆的季节,波峰与浪谷高深跌容,水体一炸响接着一个炸响,让刚从内陆过来的人甚是惶恐。因此在汉代,从海岛往南望去,那片苍苍茫茫的“巨浸”,就叫作“涨海”,涨海深浅巨测,露出水面的石磊叫作“崎头”,没露出水面的暗礁叫作“磁石”。对于旱地上的生存者,大海是道路的终止,海岸即是山穷水尽之处。”

“海南岛曾经是逃亡之地、躲避之地、流放之地望之地。作为住民,我也曾经狼狈地生活在这片浮土之上,仓皇寻找安身之所。现在,这里已经发生了改变,变成了一个坚实的原点,既是出发之地,也是抵达之地,一个可以顶天立地地站立的地方。世界虽然浩瀚,但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得去走遍,传说中的九坛金、九坛银,早已埋藏在这岛上,地里、水里、风里,几乎无所不在。此时此刻,这座岛屿显得那么完整,具足生命存在的全部要素。它不欠不余,静美绝伦,是引人入胜的目的地,阳光最为眷顾的所在,所有道路都通往的地方。站在椰子树下,迷离在心头的难言之美,让我世界的辽阔无动于衷。我觉得,只要真正拥有这片光芒万丈的天空,其他的切都可以拱手相让。此时此刻,当我安静下来,呼吸里便有了风暴的气息。”

美哉,海南岛。美哉,海南岛传。

储福金,一级作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江苏省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江苏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发表及出版长篇小说《念头》《黑白》《心之门》等十四部,中篇小说《裸野》《人之度》等五十多篇,短篇小说《彩.苔.怆》《缝补》等百余篇。散文集《禅院小憩》等三部。文学理论文章多篇。诗歌十余首。部分作品翻译成英、法、日、塞等国文字。获中国作家协会一九九二年度庄重文文学奖,江苏省政府文学艺术奖,《小说选刊》年度大奖,百花文学奖,紫金山文学奖,《北京文学》奖、《上海文学》奖,《钟山》文学奖,《天津文学》奖等。

《海南岛传》首发式座谈会发言摘要三

跨界叙述与历史透视

——孔见《海南岛传》读后

詹贤武

很幸运成为孔见先生《海南岛传》的最早阅读者之一,其中的一些问题曾经有机会向孔见先生请教,收获匪浅。我想就本书的叙述方式和历史透视问题,和与会诸位共同交流、一同分享。

西塞罗曾经对历史给出一个形象的定位:“历史是时代的见证,真理的火炬,记忆的生命,生活的老师和古人的使者。”一个人的历史不能称之为历史,而仅仅是某段历史中的某个点;一个族群或民族的历史才是真正的历史,是由无数个点组合而成的“命运抛物线”(孔见语),是由许许多多的人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而构成的集体记忆,凝聚着一个族群或民族特有的精神品质。《海南岛传》采用以传叙史、以史述传的方式,通过对个人、族群或民族有血有肉的画面性描述,堆积成海南区域的历史,同时又用历史的线索将纷繁杂乱的过往画面缀成完整的历史整体。全书既有历史叙述的传统方式,又有文学叙事的生动画面,更有哲学思考的缜密思辨,历史叙述、文学叙事与哲学思辨溶于一炉。

海南岛孤悬海外,在历史文化地理学视域中具有特定的意义,孔见先生将历史叙述的地域范围定格在这个孤岛上,把海南岛独特的地理环境与文化生成的关系作为历史书写的对象,将海南历史文化的生成、发展和衍变过程置于中国历史的时空坐标之上,从时间纵向的视角叙述中华文明在海南岛的传播过程和衍变规律,从空间横向的方式展示海南的区域文化景观的剖面结构和文化特质,将海南地方史与国家史高度对接,在全面推进“四史”教育,全面深入持久开展民族团结进步创建工作、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当下,为引导各族群众树立正确的国家观、历史观、民族观、文化观和宗教观,增进海南各民族的空前团结,具有深刻的借鉴意义。

孔见先生的《海南岛传》主要从以下几个角度对海南岛历史进行叙写:

第一,海南岛的族群迁徙史。海南岛是典型的移民岛,移民现象具有时间、空间和目的三个属性。在孔见先生笔下,无论是葫芦渡海,还是衣冠南渡、再涉鲸波、下洋去番,海南岛的族群和民族的迁徙,都或可归纳为自然环境形成的区位推力、国家制定的迁徙政策、移民改善生活的愿望和集体行为的社会动力等原因。海南岛历代的移民迁徙尽管起因各异,类型不同,但族群或民族的来源都源自祖国各地。历代移民向海南岛的迁徙,为海南岛的经济、社会和文化发展注入持久的活力。

第二,海南岛的民族关系史。海南岛的世居民族是黎族、苗族、回族和汉族,四个民族在不同的时期从不同的地域桴渡而来,在海南岛上相聚而居。各个民族相互接触和碰撞,逐渐走向民族大融合,形成了海南岛多元一体的民族格局。孔见先生的著作将海南岛不同历史时期的族群和民族之间的互动关系作为书写对象,为读者展示了海南各民族大融合的历史进程,讲好民族团结的故事,展现了海南各族人民携手进行、共同进步的精神面貌。

第三,海南岛的琼崖革命史。孤岛奋战,二十三年红旗不倒,体现出海南琼崖革命的精神内涵。孔见先生从烽火连天的琼崖革命史中,撷取张云逸、冯白驹和红色娘子军等历史典型人物,从单一形象和群体形象上叙述琼崖革命英烈奋不顾身、敢于牺牲的革命历程,为读者展示一幅幅琼崖儿女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为谋求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前赴后继的革命历史画卷。

第四,海南岛的文化发展史。孔见先生的文化观中,中华文化是海南区域文化的主干,海南区域文化是中华文化的枝叶。海南区域文化的形成、衍变与发展离不开中华文化这株参天大树,中华文化作为海南岛的文化源地,独特的文化结构表现出无穷的文化生命力,坚毅的文化精神滋养着全体中华民族儿女的心灵。孔见先生描述了中华文化向海南岛的远播过程,以及海南文化元素的重组和构成方式,指出海南岛在文化进程上深受中华文化的濡染,在文化类型上无不与母体文化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

第五,海南地方与国家的关系史。地方史是国家史的组成部分,两者构成局部与整体、个性与共性的关系。孔见先生将海南岛的族群迁徙史、民族关系史、琼崖革命史和文化发展史置于国家史的大格局中,通过梳理地方史和国家史之间密切的关系,让读者了解到本地区、本民族的历史命运同国家紧紧联系的历史过程,从历史文化认同的角度对中华民族和伟大祖国产生高度的认同感。

盛世修史,明时修志。中华民族是一个整体性和实质性的国家民族,认同问题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核心问题,而文化认同则是民族认同和国家认同的基础。孔见先生《海南岛传》的出版发行,无疑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开展民族团结进步创建工作,提供了宣传教育的鲜活文本。

詹贤武,文史教研部主任、教授,从事中国传统文化、海南历史文化、琼台区域文化、文化产业及文化热点问题的教学与研究。

《海南岛传》首发式座谈会发言摘要四

海南岛终于等来了一部书

张浩文

海南岛终于等来了一部书。

我觉得一个地方总会有一本书作为一个地方的文化代表与文化名片,这是一个人和地域之间的遇合关系,这种遇合关系有时候很难凑巧,现在我们就凑巧在这样一个时候,在海南现在处在一个关键转型的时期,等来了孔见先生的这本《海南岛传》,这是属于一个地域和人之间非常巧妙的遇合关系,这是我说的第一句话。

第二,孔见先生这一本书,现在叫做非虚构叙述。我觉得可能更确切的表述应该是跨文体写作的一个非常典型的文本。跨文体写作,我当时在天涯杂志社的时候,非常提倡跨文体写作,现在因为孔见这本书,应该说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体现跨文体写作的这样一个典型文本。它的定位应该是一个历史地理文化著作,是一个谈海南的历史,又是介绍海南岛的历史变迁,又是着重谈海南岛文化流变,所以应该是一个历史文化地理的跨文化写作的典型文本。

第三,我确实到海南比较早,来了之后就接触到了孔见先生。我觉得孔见可能对海南岛的文化定位、文化把握,应该是拿捏或者是表述最准确的一个人。我记得当年读他的一篇文章的时候,他有一个非常形象的对海南岛的比喻,我现在还记着,他就说海南岛是在中国的这样一个大剧场当中是一个从后排的观众走到前边这样一种转换,这样就把海南与中心区域的关系用这样一个比喻非常恰当。今天我们看到海南岛,就是孔见先生这一部著作,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把他早年这种比喻的充分展开,用更多的文字或者是更多的历史事实,把他对海南岛的地域和文化跟中央文化关系的一个沟通的一个展开。

我最后再说一个,目前在海南写作,依托地域性写作,就是描写海南岛的文学著作包括文化著作非常多,之所以孔见这本书能够脱颖而出,我觉得他可能更重要的表现在这本书不仅仅只是一个对历史事实的描绘,像刚才一位老师说的,里面除了对历史的描述之外,有对历史事件更深的思考,甚至上升到哲学和文化的高度。

前段时间我在北方参加一个文学讨论会,当时在那个会上我提出来一个观点,我说文学有地方奇才但是没有地方文学,没有地方文学的意思是说文学描写的是地方的事件、地方的人物,但是不会因为你描述地方的事件、地方的人物就降低文学的标准,不是说这个地方的文学就只能以这个地方文学为标准。其实文学它有一个统一的标准,这个标准是可以拿来对任何地域的文学进行衡量的。现在有很多描写海南岛的著作、文学作品,之所以不能让人关注的原因就在于这个命题局限于对于具体对象的描绘,而缺少对事件背后更深刻的意义的升华,所以这才出现了现在很多地方写作,写过无数遍,但是写不出来,就在于缺乏背后的学养和背后的一种深入的见解。目前孔见这本书做得比较好,就是因为把具体的事项和对这个事项背后意义的升华结合得比较好。

张浩文简介:著名作家,海南师范大学教授,著有小说《绝秦书》、《长在床上的植物》等多部。

《海南岛传》首发式座谈会发言摘要五

他用他自己的生命成就了这本书

单正平

我听了大家的发言,包括最近这些天私下的交流,我觉得我都说不出什么来,因为大家说得都挺好。这本书最大的缺点就是写的太好了,我们挑错的空间很小。我是一个比较喜欢挑毛病的人,但是说真的这个毛病还真不好挑。

我觉得通篇看下来都很完整、很均衡,最感动我的是,有助于了解孔见的思想和人品的后记,我觉得后记写得特别好,他把对自己人生的这种认识、总结和海南岛紧紧结合在一起,就是他在这个岛上活了一辈子,这本书我觉得不是十年、八年的事,是四十年的事、五十年的事,就是他用他自己的生命成就了这本书,同时也成就了他自己。所以说我看这个是非常非常感动的,写得特别好。

说点稍微跟我们在海口经常会触及到的一个问题,就是海南人对海南的文化认同,比较极端的常见的是两种,一个是刚才有朋友说,很容易说海南是一个文化沙漠,尤其是从中心大城市来的人,初到的时候会容易产生这样一个错觉,觉得海南是文化沙漠。另外一个阶段是觉得海南很好,不大容易能够听得进不好的批评意见,这两方面我们经常会遇到。我觉得孔见对这一方面,通过他整个生命的历程,他的学习思考,真正做到了对海南文化的一个持平的论断和态度,四个字来讲就是:不卑不亢。不是说我热爱它就容不得任何的批评,我热爱苏东坡,你不能说苏东坡任何的不好,这个很容易受情感左右,孔见在这一点我觉得做得特别好,包括对苏东坡,他最出彩的那一部分恰恰就是给苏东坡挑毛病,这个,我看苏东坡的有关文献以前还没有看到过,我觉得是很有思考深度的这么一个看法。

海南相对于大陆来讲,如果我们从所谓时髦概念、文化认同这个概念来说,我们海南是一个小的文化共同体,相对于大陆,大陆就是一个大的文化共同体,这个大小共同体之间它有一个相处的关系,就是大的比较容易压抑小的,小的有的时候基于一种反抗的心理,希望强调自己的独特性,但是这个方寸感很难拿捏,就是怎么刚好是比较合适的,这真是一个很让人犯困扰的问题。

我们举一个例子,海南的方言,现在海口据我了解,就是上小学以后小孩子基本上都不会说海南话,都说普通话。同样的我们在教育之外,比如说在电台、电视台,他对方言节目好像若有若无的总是有一种限制,希望鼓励你更多的用普通话来交流。那么这个语言现象说明了什么问题呢?就是从一个大的共同体的层面来看,它要强化或者巩固这种大的文化认同。但是从小共同体来说的话,可能意味着你的这种文化特性的一种优势,或者是一种毁灭。这是一个问题。这也是我从孔见这本书产生的一点小小的联想,就是我们怎么来对待这个事。

单正平: 1956年生于甘肃平凉。著名学者,南开大学文学博士。现为海南师范大学教授,文艺学学科带头人,文艺理论教研室主任,文艺学、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生导师。南开大学兼职教授,兼职博士生导师。开设的课程有文学概论、美学、西方文论、现代西方美学与文学批评、中国文学批评史、民族主义与中国文学、中国现代文学理论等。目前研究的重点方向是中国现代思想与文化、中国民族主义与文学等问题,兼及当代文学批评与随笔写作。著有《晚清民族主义与文学转型》等多部。

《海南岛传》首发式座谈会发言摘要六

一部文化寻根之书

——没有这部书我们不能真正认识海南岛

毕光明

孔见先生这本《海南岛传》我觉得是一部文化寻根之书,是一部移民文化系的重要成果。实际上是一个移民后裔的文化形成,因为孔见他是移民后裔,我移民到此三十年,我现在也是老移民了,移民的后裔他们可能在历史时间的蔓延当中,慢慢痕迹会被覆盖,就是我们和中原文化的联系会被覆盖,被时间覆盖,可能会产生一种孤岛焦虑,因为我们是一个岛屿,会产生孤岛焦虑。我们就必须有一种文化认同,我们怎么认同?孔见这本书解答了问题,把我们的根找到了,而且很有发现,他找到什么呢?我们海南文化其实就是闽南文化的单元,这是人文地理学非常重要的命题,这个命题被他发现出来我觉得非常有意义。因为我在多年前去福建参观了,我想中国的文化就是从中原地区流落到山重水复的这样一个边缘地带,幸好是这样才把文化的文脉保存下来。海南作为文化的一个单元,我们所保留的相对是宋代文化,我们应该不是边缘文化,而是更正宗的文化。这个文化形成我觉得是非常了不得,是这本书很重要的价值,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当然这本书不只如此,因为孔见是一个智者型作家,海南作家中有几个人我非常佩服,一个是少功先生,再就是单正平老师,还有孔见老师,评论家就是复生,因为他们都是智者型的写作,不只是靠苦功夫,还是一个智者。所以像少功的这种思想家的形象,单正平老师一个智者形象,还有孔见的哲人形象,这个不是一般的作者能够相比的,有一个很深厚的文化底蕴在里头,经过了多年的修炼才能到达这样一种境界。所以这个书真正是我们所说的,沧海何曾断地脉,是这个书最好的注脚。那这个文化地脉怎么流过来的?文化怎么绵延的?他完全勾勒出来,他用大量的篇幅、大量的笔墨去写到海南岛的人跟在大陆上的祖籍,整个人生的历程。这个非常有意义,我觉得认识海南岛就是从这一部书开始,没有这部书我们不能真正认识海南岛。所以我看了非常兴奋,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完全读通。

另外,孔见这本书的使命感应该是很强的,一个是唤醒了文化记忆,这是他的一个写作目的。还有一个,他通过这个书,因为这个书不只是写了海南岛的资源遗产,更重要的是人文遗产、文化遗产。文化遗产里面就是谈文化人格,比如说像苏东坡,他们是如何建构起中华文化人格的,他自己是一个儒释道打通的人,那么他的人格期许就会把这些历史人物作为他的描述对象。而且在这些人身上都投射了他的人生,就是人格投射在这个书里面很明显,我觉得这是这个书不可替代的地方。

当然书是一个史传体,就是跟海南史、海南志都有所不同,因为它是一个史传体,一个是有历史作为依据,但是同时有文学的想象,要捕捉很多细节,这像司马迁写史是一样的,所以这个书也可以称作是海南岛的《史记》,因为它是一个史传体的,而且把个人的人格、个人的价值评判都在里面体现出来,所以它不是一般的对海南岛历史的一个百科全书,它不是百科全书,恰恰不是百科全书,不是的,而是非常独特的以人为主体的一本史传著作,所以它的价值体现在这里。

再是因为孔见确实是海南文笔一流的作家,我们国家写随笔的作家很少有达到他这个文字工夫的。我现在研究的还不够,孔见的随笔我现在还没有充分估计,这是非常遗憾的事情,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作家,他能够把诗情和哲思非常好地在这本书里面结合起来,这个非常难得,所以我觉得这个书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一种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虽然他没有离骚那般全是忧愁和愤激,但是他的文格期许,在海南,在整个我们大的文化中没有得到充分认可,这一点忧伤他是有的,所以他这个人也有点离骚式的那种情绪表达。总之我认为这本书是海南文化上到了一个更高层次的重要成果,这本书用它的独特和不可替代已经成了海南文化的一部分,它会永久留存下去。

毕光明:武汉大学文学博士,海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小说学会副会长,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世界华文文学学会副监事长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专家 ,海南省有突出贡献优秀专家  ,海南省第五届高等学校教学名师 。主要从事中国当代纯文学研究  ,出版有《文学复兴十年》、《虚构的力量:中国当代纯文学研究》 、《批评的支点:当代文学与文学教育》 、《纯文学的历史批判》等学术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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