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华英雄主义的新诗篇
——读东来诗集《东风烈》
■王德兴
未见其人，先品其诗。
2016年，空军女战斗机飞行员余旭牺牲的消息经媒体报道后，全社会很多人以不同方式表示哀悼。就在此时，东来（原名杨卫东）以一首《悼，一个轻如蝉翼的女子》进入了我的视野，撞痛了我的心弦。
与同类同期的其他作品相比，东来的诗意象独特，思绪沉郁，富于理性，风格苍朗，极富张力与质感，读后令人印象深刻。我后来才得知，当时的他正在原解放军艺术学院深造，更出乎我意料的是，东来还是“新英雄主义”写作的倡导者和践行者。用专业人士的话说：“东来以‘新英雄主义诗人’的面貌活跃于诗坛，连续创作了一系列‘新英雄主义’的诗歌”，通过“对英雄人物内心世界的贴近与对视，使不屈的民族精神和英雄的家国情怀得到有效放大”。
当我拿到由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徐贵祥作序的诗集《东风烈》（北京时代华文出版社）时，对东来在固守并拓展“新英雄主义”疆域过程中所表现出的那种勇士般的捍卫、拓荒牛般的掘进有了更深刻的体悟。
他在寻找并践行烛照民族奋然前行的那缕光亮、那份传承、那种感动。他曾在遵义会议旧址，借助马灯揭示革命理想的深刻内涵：“在这盏灯前站了许久、许久／这当年烤干中国泥泞道路的火种／燃起我几经明灭的心火”“谁能想到荧光闪烁的光源／是被人们忽略已久的、眼前的马灯”；他在“八女投江”的乌斯浑河岸边曾发出如此诘问：“我在寻找什么，历史长河能留下什么／腐烂的弹壳、锈蚀的长枪、残缺的野炮／焉能回放炮火溅起的烟尘、水柱／百里长风、千顷碧野、万朵烟云／复原不了浴血厮杀的坐标”；他坦陈祭念“八女投江”的理由：“专程来寻找这条河的人已经不多，我／恐它干枯断流，千里跋涉、日夜兼程地赶来”。
他在冶炼巍然屹立、攻坚克难所需的铁和钙。在抒写长征途中红军所使用过的门板时，他曾这样隐喻共产党人和人民军队的作用：“不是门板有多么神奇／而是门后站着一批刀枪不入的人／他们是新门板与屋脊的创造者”。对于牺牲的意义，东来在多首诗中均作出多维的提炼与概括。在《我于八女投江处与历史重逢》中，他坚信精神的力量“绵绵不绝、饱含忧伤的乌斯浑河水／有信念就不会枯竭，有记忆就会不断生长／我望着波翻浪涌的乌斯浑河说／补足了精神之钙的民族不会再次跌倒”；他在《东风烈》组诗中这样界定英雄的价值：“英雄把卫星送上天空，接着／把自己也送入黄土。因为／天上的事业同样需要打理”；在《我要先于春天，唱出它万物复苏的序曲》中，道出军人浴血疆场的道义必然：“春天需要信念的支撑／需要镰刀斧头和枪杆子的浴血碰撞”；在《心，冻结在长津湖上》，他把烈士们的壮举上升到人类和平的层面：“我们揭开冰面释放解冻的心／只为祭奠为和平与民族战死的英雄”。
东来最为知名的诗歌当属在《星星》诗刊获得全国抗战诗歌征文大赛第一名、歌颂抗联英雄杨靖宇的诗歌《二月里最后的棉絮》。“我们试图保留这最后的棉絮/用来擦拭英雄被锯下头颅的身体/不让历史从断裂处再涌出血来/可是英雄已经远去，只能用这棉絮/擦拭自己需要净化的灵魂/真正的将军，在那个奇冷的年代/扯下天上的云朵/包裹百姓的小屋/温暖了那个滴血成刃的季节/温暖的云朵呵/被英雄之心采撷/那时的天空只有血色、极少雾霾/英雄即便远行，也没有弄脏一丝云彩”。
他将英雄腹中的棉絮比作天上的云朵，手法之新颖、比喻之恰当、意象之形象，令人折服。这既标志着诗人思维方式和艺术表达的跃升，也折射出当下主旋律诗歌创作业已趋近一个令人欣喜的新境界。
军人的使命在于执干戈而为社稷。诗人始终在责任感与使命感的召唤下持续勇敢冲锋：“我多想用这不能忘却的记忆／唤起英雄主义、爱国主义的沉睡／为共和国大厦涂抹一层真正军人的／热血与激情、大义与辉煌”。他自励：“冲锋号，是军人的第一驱动”；他自警：“遍地狼烟让我们警醒／倒春寒的凛冽和大小野兽的猖狂／告诫我们守住这个春天，不能马放南山、催眠刀枪／时刻准备亮剑，中华儿女敢于热血担当”；他传承：“菩提树伸出了满地秋色／父辈把肩上的担子交给了我／我能读懂他临终前嘱托的眼神，以及他／最后有力的一握”；他誓言：“我把朝霞围在身上，用蘸满激情的白云／在蓝天上写道：我愿意成为你忠实的守护者／不让它受到任何海浪的侵袭，直到永远”“出征的火炬在历史拐点复燃，我要出海／寻找甲午海战邓世昌遗落的军刀／重温剑柄上先辈的遗训，擦掉铁锈／重现‘气吞万里如虎’的誓言”。
日前，东来又推出了新作《掠过弹孔的风音》。品读这些作品，我们真切感受到东来作为一名军旅诗人已融进骨子里的那股浓郁的英雄主义情愫和舍我其谁的担当意识。显而易见，东来正致力创作更多切近史诗般的雄浑作品，以刻画具有民族脊梁般的雄健灵魂。正如他在一首诗中所言：“那是一片英雄开拓的绿野／上面有我，一个中国军人／横刀立马的诗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