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辨与再现中彰显精神魅力
——长篇报告文学《瞬间与永恒——王杰及传人》读评
■傅逸尘
1965年7月14日，中国人民解放军73081部队工兵营第1连第5班班长王杰，到江苏省邳县张楼公社帮助民兵地雷班进行埋排雷和爆破训练。在组织民兵进行实爆训练时，当炸药包即将发生意外爆炸的危急关头，为保护在场的民兵和人民武装干部，王杰临危不惧，毅然扑向炸药包，英勇牺牲，献出年仅23岁的生命。
此后，王杰的英雄事迹及其“两不怕”的崇高精神传遍大江南北，传承至今。2017年12月13日，习主席视察陆军第71集团军时强调指出：“王杰精神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永远是我们的宝贵精神财富，要学习践行王杰精神，让王杰精神绽放新的时代光芒。”2021年9月，王杰精神被纳入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更多的人从这位无私、无畏的血性青年短暂却壮丽的生命轨迹中，感受到抉择间的勇气、感悟到平凡中的伟大。革命历史在新时代接续延伸，先烈的奋斗精神激励我们砥砺前行。英雄是文学的富矿，也是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
瞬间与永恒，这一哲学范畴的命题特别适合概括王杰的身前身后事。英雄的生命与壮举定格在瞬息之间，但英雄的精神却在不息的传承与持续的弘扬过程中，显现出永恒的价值和魅力。作家傅宁军、刘晶林是那个特定年代的亲历者，他们知悉英雄的壮举，了解英雄事迹与时代精神互相塑造、融合、建构的过程。在长篇报告文学作品《瞬间与永恒——王杰及传人》（江苏凤凰教育出版社，2023年4月）的写作中，他们代入自身对那段激情燃烧岁月的纯粹感受，代入对时代的充沛想象与深沉情感，更代入了对生命存在与世道人心的哲学思辨。作品重返历史现场，梳理、重建、还原王杰的人生轨迹和英雄事迹；重点书写王杰牺牲后，他的崇高精神如何感染、塑造身边人和后来者，以及如何在更广阔的时空范围里产生持久的社会影响。
时序轮转，时代更迭。有些事早已被历史的洪流淹灭，有些人却依然挺立在中国人的集体记忆中。那些名字、故事连同其所承载的精神内涵，连缀起支撑当代中国持续向前发展的精神谱系。王杰作为当年涌现出的英雄，对当下很多年轻受众，尤其是青少年读者来说，或许是既熟悉又陌生的。熟悉的是，这个闪亮的名字无论是在课本里还是在宣传媒介中，都会不时遇到；陌生的是，他的生命、经验、壮举与当下的现实生活、与读者的生命和情感，都有着跨越时代的阻隔。如何能够让英雄故事照亮当下读者的内心与情感，达成更加有效的对话，是书写“老典型”时要面对的愈发重要的问题。
王杰的事迹和形象越是深入人心，对作家的考验便越是复杂深刻。作家如何认知并打开置身的世界，如何理解并超越所处的时代，如何描摹并介入社会现实，不仅取决于思想本身是否深刻，更决定于面向生活的角度、站立的姿态。从这个意义上说，作家秉持何种写作伦理，直接影响作品的气质和趣向。尤其是在现实经验的处理上，没有强大的思辨能力、没有真切的生命经验、没有深厚的情感融入、没有充分的知识准备，便很难走进历史的深处与时代的细部，更难触及人物的心灵与精神。
王杰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如何能够探触到他丰饶博大的心灵世界，进而写出人物灵魂的“深”来，成为傅宁军、刘晶林创作的主要着力点。作者在宏阔的历史背景中摄取素材，采撷能够反映时代风貌、具有社会普遍意义的典型故事，从一个个不同侧面反映时代的真实、生活的本质，提升作品的感染力和说服力。他们通过扎实的采访和细腻的案头工作，掌握了大量第一手的资料和有深意的细节，在对日常生活状态的精准描摹与感人事迹的深刻思辨中，试图找寻并重建那些湮没在历史进程中的动人故事和生命经验，进而揭示出王杰精神之所以能够穿越时代、历久弥新的本质。
傅宁军、刘晶林在《瞬间与永恒——王杰及传人》中，回顾了王杰的英雄事迹和他的精神传承的历程。作品书写了众多王杰传人的故事，如接力进入王杰班的“父子兵”赵志军和赵宇、“活着的王杰”李彦青等。作家紧紧扭住伟大与平凡、瞬间与永恒的微妙关系，在矛盾冲突中刻画人物性格，在立体化的故事场景和日常经验中塑造了厚重饱满的英雄人物群像。章节后附的采访手记作为一种有效的补充，代入了作者的主观视角和情绪，拓展了叙述的时空幅面，丰富了文本的形式美感。作家的叙事没有停留在事情的表层和故事本身的起承转合，而是将笔触聚焦于对人的心灵、情感、日常生活、生命存在等“内在经验”的深度描摹。作品对王杰的爱情故事、特长爱好等日常经验的插叙，塑造了鲜活亲切的英雄形象。那些掩映于英雄壮举背后的成长经历、心路历程、精神自省、灵魂叩问，更是震颤着读者的心，令人读来回味难忘。
《瞬间与永恒——王杰及传人》用典型经历的再现，绘就有血有肉的“人”。作品把英雄当作大写、立体的“人”来呈现，把英雄的生命存在与时代精神紧密结合起来，挖掘历史细节、重建历史现场，将英雄精神以及对英雄精神的传承与弘扬贯通起来。王杰牺牲了，但他的精神依旧活着。活跃在不同领域的王杰传人，作出了更多不同的贡献，也彰显着英雄精神的特质与魅力。
英雄叙事在不同时期呈现出不同的特点。英雄之所以是英雄，就在于英雄的事迹本身和精神内核是经得起时间考验和历史解读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更能理解英雄事迹的可贵和内在的精神价值。《瞬间与永恒——王杰及传人》通过深度解读王杰精神及传人在新时代绽放光彩，生动诠释了一个人的生命可以有多么灿烂，一种伟大的精神能够给国家进步、社会发展带来什么样的支撑。瞬间与永恒、平凡与伟大、传承与再现，作家们正是通过这样的哲学思辨，让英雄更可感、可亲、可敬、可学，让英雄的精神魅力更加光彩夺目，以此开阔读者的视野和胸襟，提振情怀和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