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复顺,1916年10月19日生于河南省杞县。何家一贫如洗,一年四季靠讨饭为生。后来,父亲将家中的一只母鸡卖掉,买了8斤高梁,做起了卖凉粉的小生意,这样一家人虽然吃不饱,总算饿不死了。何复顺16岁起游乡卖凉粉,到了23岁那年,他毅然参加了革命。
何复顺投身革命后,被编入睢杞太抗日游击队第二大队。1939年冬季,在挖村与村之间的交通沟工作中,大队长孟海若发现他不怕苦累,表现突出,便将他调入战斗力最强的手枪班,后在板木战斗中立下了战功。
1941年4月,在杞南的梁寨战斗中,水东独立团遭到国民党八十一师的突然袭击,伤亡极大。为了加强豫东地区的军事武装,独立团决定让何复顺回到杞南地区,扩充部队。他回到家乡,联络了往日结识的对敌人有深仇大恨的贫穷群众,向他们宣传只有拿起武器打倒敌人,才能彻底摆脱贫困,政治上彻底翻身的道理。觉醒了的人民群众的革命热情,像烈火泼上了油似的熊熊燃烧起来。
5月26日,何复顺拉起了一支150人的抗日队伍,并向水东独立团作了详细汇报。独立团经过研究,决定任命何复顺为杞南县大队大队长。
从此,何复顺率领杞南县大队以邢口为中心,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抗日斗争。当时,上级不供应枪支弹药,他们就巧妙机智地从敌人手里夺。对小股敌人,就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的大部队来了,就化整为零,分散转移;敌人一退,又立即集中起来,寻敌予以歼灭。不到半年,杞南县大队就发展壮大到200多人,成为杞南地区一支重要抗日武装力量。
经过侦察,杞南县大队得知,敌人要在县东惠济河畔的屯庄设据点。这个村子的寨墙坚固,易守难攻,必须趁敌人刚到立足未稳时,速战速决,予以歼灭。何复顺与中队长们详细研究了作战计划之后,挑选了9名战士,于1941年12月7日凌晨,急行军先行来到屯庄,潜伏等待敌人到来。
到了日上三竿时分,只见远处一队伪军从西边大路上走来。何复顺大声命令:“同志们,按计划行动!”
伪军到了村西头,突然停止前进,将枪架在一块,坐在地上休息起来。意外的变化打乱了原来的部署。怎么办?何复顺沉思了一会儿,当即立断,说:“同志们,跟着我见机行事!”
何复顺带领9个战士轻松闲散地向伪军们走去。伪军看见来人穿的衣服和自己的一样,以为是友邻部队。伪警察所长郎智桥问:“哪一部分的?”何复顺镇定自若地说:“‘和平救国军’五十五团八连,从归德(今商丘)受训回来。”郎智桥听后,走到何复顺跟前,握着他的手客气地说:“辛苦了。”
这时,何复顺扭头向战士们使了一个眼色,右手一扬,战士们会意,一拥而上夺取了枪支,还没等惊愕的敌人明白过来,何复顺就威严地说:“我是杞南县大队的何复顺,你们被俘了!”
伪军一听是杞南县大队的,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吓得面如死灰。
战士们押着18个俘虏,扛着18支步枪,胜利返回到根据地。
驻杞县县城的日军得知郎智桥等人全部被俘,气得暴跳如雷,派出便衣特务到处打听杞南县大队的行踪。
1942年8月12日早饭后,特务从安插在左寨的坐探口中得知杞南县大队在这里驻扎,立即报告给付集据点的日军小队长三木。三木立即率领150多名日伪军向左寨扑来。
当日军的两个尖兵来到左砦南的刘庄村头时,正好碰上何复顺带领侦察班出村。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敌我互相对视着对方,都在权衡着是否动手。相持了片刻,何复顺想到敌人尖兵后面必定有大部队,只要枪一打响,敌人就会包抄上来,我方只有吃亏。不如稳住敌人,寻机尽快回到左寨,才能消灭敌人。想到这里,何复顺将右手中的大肚盒子枪一扬,战士们立即尾随跟上,向东飞奔而去。
走了一会,何复顺突然停下来,说:“看样子鬼子不是扑我们来的,而是要包围左寨,我们绕弯,肯定没敌人走的快。”
“那咋办?”战士们焦急地问。
何复顺想了想,果断地说:“开枪报信,往左寨打排子枪!来,听我的口令。”
战士们将子弹推上膛,听到何复顺的口令后,“砰砰、叭叭”地一齐开了火,一阵枪声划破长空,传向远方。
何复顺松了一口气,说:“咱们快朝左寨运动,如果鬼子包围左寨,咱们就绕到他们屁股后面进攻,进行前后夹击,消灭他们!”
何复顺带领战士们跑到左寨村南的时候,村西头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他忙指挥战士绕到敌人背后,一齐猛烈开火,顿时敌人的机枪被打哑了。敌人突然遭到夹击,一时乱了阵脚,抛下死尸,慌忙向北逃窜。
何复顺与大队人马江合一处,在后面穷追不舍,直到敌人逃远了,才停止追击。
这次战斗打得日伪军心惊肉跳,再也不敢轻视杞南县大队这支“土八路”了。
皖南事变后,水东独立团东进。驻杞县日伪军对水东抗日根据地采取“铁壁合围”、“闪电袭击”的战术,进行了疯狂“围剿”和“拉网扫荡”。在此之前,何复顺共参加和指挥了30多次战斗,其中著名的是拔除唐楼据点,张庄、袁庄伏击战,天池洼战斗和板木围歼战。至今,在豫东地区还广泛流传着许多有关何复顺指挥部队作战的传奇故事。
1942年10月的水东地区,到处是腥风血雨,人民又遭洗劫,坠入苦海。
11月12日早饭后,何复顺命令大队通讯员王明彦:“你到咸岗去告诉村干部,让他们明天送一些军粮到这里来。”停了一下,又交代说:“你要穿便衣去,那里情况复杂。”
王明彦去了,一直到中午也没回来,一丝不祥之兆掠过何复顺心头。是不是发生了意外。战争年代的特殊环境使军人特别敏感。于是,他把3个中队长叫到大队部,说:“王明彦到现在还没回来,可能发生了意外,为防不测,我们还要做好准备,以应付突然情况,你们回去分头准备一下。”
中队长们刚走,何复顺家的邻居匆匆来到他跟前,递给他一张纸条。何复顺看完纸条,立即将纸条撕得粉碎,恨恨地说:“这条没骨头的狗!”
正在这时村西响起了枪声,何复顺预感情况紧急,忙叫通讯员曹德峰通知各中队长到大队部。不大一会儿,中队长们跑步来到了,二中队长说:“敌人从村西方向正往这儿运动,刚才是哨兵打的枪。”
何复顺想了一会儿,简短地说:“一中队跑步到村西南,二中队到村西,三中队到村西北,各中队坚守阵地,抵抗敌人。”“我到村西南一中队,二、三中队有紧急情况到那里找我。现在进入阵地!”
何复顺跑步来到一中队,看了一下地形,选了一条南北走向胡同,调整了兵力,等待敌人到来。
狂风越刮越大,乌云越压越低,恶敌越来越近。
何复顺看到敌人到了眼前,习惯地脱掉右胳膊上的袖子,举起手枪,大喊一声:“开火!”顿时,步枪、机枪一齐吼叫起来。
日军小队长看到胡同里的火力最猛,忙调4挺机枪封锁了胡同的两头,密集的子弹将土墙打垮了。失去了掩体的何复顺忙率领战士退到两个院子里,对神枪手杨春说:“干掉敌人的机枪!”
杨春探头一看,“砰”的一枪,把敌人的机枪打哑了。
敌人已窜进了胡同,日军狂叫着来到何复顺坚守的院子外。
何复顺对通讯员说:“快去通知二三中队撤退!”看到通讯员从院子的另一边跳了出去,又对身边的战士说:“我掩护你们撤退,下半夜到孟庄集合!”
战士们都打得兴起,红了眼,谁也不愿离开,用更猛烈的火力还击敌人。何复顺急了,不容置疑地吼道:“这是命令,快撤!”
战士们的焦急而关切地说:“大队长,你也快撤下来呀!”说完,一个个翻墙向东边退去。
何复顺紧盯着敌人的动静。这时,两个日军端着枪冲进了院子,他抬起大肚盒子对准敌人就是一梭子,敌人哀嚎一声沉重地摔在地上,死了。
一阵激烈的枪声,何复顺料到战士们已撤了出去。他正打算撤退,十几个日军涌进了院子。他举枪就是一阵猛烈扫射,猝不及防的敌人被打个正着,立即倒下六七具尸体。敌人围攻上来,何复顺身上连中数枪,壮烈牺牲。
村子里的枪声渐渐稀疏起来。这时一个黑影在夜色中疾步如飞地跑进院子。他在何复顺旁边伏下身,低沉地喊:“大队长,我是小曹呀!”
小曹将何复顺背起来,站在院子里,他感到背上的大队长越发沉重起来,肢体也没有丝毫反应,这时他才意识到大队长已经牺牲,他的心猛一沉,悲伤的泪水扑簌簌落下来。
何复顺壮烈牺牲后,冀鲁豫军区授予他“战斗英雄”称号。新中国建立后,何复顺被杞县人民政府追认为革命烈士。
(梁春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