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妹

来源:中华英烈网 责任编辑:高千一 2018-01-22 09:03

江小妹,1916年11月出生于安徽省秋浦县(现东至县)高山乡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父母是贫苦的农民,终年辛勤劳动仍然衣食不能周全,吃上顿、愁下顿。江小妹4岁时,父亲因劳累过度卧床不起。家境每况愈下,难以生计。母亲就把她送到邻村一个姓朱的家里当童养媳。江小妹进了朱家以后,总是天不亮就起床,拾粪、扫地、抹桌、割猪草、洗衣、烧锅,还要种菜园,下地干活。晚上,全家人都睡了,她还要切一大篮猪草,并煮好第二天的猪食。自己吃的是冷饭剩菜,穿的是别人丢弃下的破衣。由于她心灵手巧,勤劳发愤,倒也讨得全家人喜欢。然而,童养媳的劳累生活,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又有谁来怜悯她呢?深夜,她躲在破絮里,偷偷地吞咽着自己那又咸又酸的泪水!

一天上午,江小妹在河里洗衣,适逢本村的一位念过几年书的姑娘也在洗衣,她俩便闲谈起来。江小妹问她:“你是念书的,懂知识,你告诉我,世上为什么有的人享福,有的人受罪?”“这是命中注定的吧?”“这命是谁注定的呢?是谁注定我们穷人劳累吃苦,又是谁注定富人不做事还吃好穿好呢?这合理吗?”

1932年中秋节,村里来了一位说大鼓书的,说的是太平天国的故事。全村人都来听说书,江小妹也挤在人群里,她越听越入神。这一夜,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故事里的那些英雄人物不断地在她脑海里涌现。她暗自下定决心:“将来也要像太平天国的英雄那样,救穷人翻身,向财主造反!”

冬去春来,在那暗无天日的旧社会里,江小妹整整熬过了13年的童养媳生活。

长期受地主、豪绅的剥削和国民党反动派压迫摧残的高山乡人民,具有光荣的革命传统和强烈的反抗精神。自大革命以后,这里的斗争就从未停止过。高山党支部是全县最早建立的共产党组织。1930年至1936年,这里爆发了三次较大规模的农民暴动。在中共闽浙赣省委派来的周承龙、王丰庆等人领导下,高山乡建立了中共江南特委会和贵秋、贵东、秋浦三个县委;建立了乡以上的苏维埃政权;成立了江南红军独立团、长江游击大队、赤卫队等武装组织;人民打土豪、分田地,革命形势轰轰烈烈。

1935年6月,在特委负责人周承龙、欧阳斌、王丰庆、杨春标的帮助下,江小妹参加了革命。6月底,江小妹进入干部训练班学习。在学习班里,她听课总是那样入迷。她从没有上过一天学,记不了笔记,使她苦恼极了。但是,她下苦功学习,把政治、文化结合起来学。有一次,吃晚饭的时间早已过了,大家久等还是不见江小妹回来,怕出了什么事,就到处寻找。原来,她独自坐在屋后的山坡上写学习笔记。由于她刻苦钻研,政治觉悟和文化水平提高很快。仅一个月时间,就能认1000多个汉字,并能写简单的便条。通过学习,她深刻认识到:“穷和富并不是命中注定的,而是几千年形成的一种人剥削人的不合理封建制度,是一种阶级矛盾。无产阶级革命就是解决这个矛盾。我们广大民众只有团结起来,在共产党领导下,才能推翻旧社会,建立新社会。”她思想上一个大疙瘩终于解开了。

1935年7月底,贵秋县第一区苏维埃政权建立,江小妹任区妇女主席。这时,她深感自己的责任重大,便日以继夜地埋头工作。不管天晴下雨,她走东家,奔西家,积极宣传革命道理,动员广大妇女解放思想,剪头发、放大脚。她还带领妇女,为红军做一批又一批军鞋,动员一批又一批男女青年参加红军。在秋收暴动中,她和男同志一道翻山涉水,四处串连,发动群众向土豪劣绅展开斗争。为了及时准确地向组织上传送情报,她经常冒着生命危险,时而化装成走娘家的样子,时而装作走亲戚的样子,一次又一次地瞒过敌人的岗哨,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江小妹经常教妇女儿童唱红军歌曲,增强人民群众的革命斗志。她教的《秋收起义歌》《妇女自由歌》,至今还流传在高山乡一带群众中。江小妹同群众心连心,当地群众都把她当作贴心人。

同年11月,江南红军独立团在贵池牌楼同敌保安二团交战,活捉了敌团长,打死敌连长等数十人,并缴获大批武器弹药。战斗的胜利,大长了高山乡人民的斗志。但是,敌人不甘心于失败,几次集结反动势力,向高山根据地疯狂反扑,均被红军击退。1936年2月中旬,敌人又调动了大批军队,从东、西两面同时向高山根据地发起进攻。红军奋勇抵抗,终因敌强我弱,不得不撤离高山阵地。

在这次战斗中,江小妹和短枪队队长老毕共同担任了保卫特委机关的艰巨任务。战斗刚开始,她就带领一个班的短枪队登上高山,保卫石门哨口,掩护特委机关撤退。江小妹虽是第一次参加战斗,却临危不惧。眼看敌人步步逼近,她压住心头怒火,沉住气,等到特委机关已经转移到安全区域时,敌人已冲到石门口。她见时机已到,立即向毕队长报告了敌情,建议队长下令开枪。在猛烈的枪弹阻击下,敌人成批倒了下去。1个多小时过去了,敌人仍在组织进攻。老毕负伤后,江小妹负责指挥战斗。子弹打完了,她率领大家用石头砸。红军居高临下,打得敌人抱头乱窜,伤亡惨重,只好退下山去。

几天以后,敌人又从安庆、东流、祁门等地集结了大批军队,扑向高山,咬住红军不放。在这种严重情况下,特委召开了紧急会议,分析形势,研究对策,决定暂时放弃高山,精简机关,化整为零,缩小目标,进行转移。为了保卫特委机关在转移途中的安全,特委决定将红军独立团分为两队,一队为挺进纵队,杨春标任队长,先撤离高山到江西障公山找省委,以便取得联系;一队为挺进大队,由王丰庆亲自率领,比挺进纵队迟两天出发,并将三个游击大队改编成红军独立营,黄国太为营长,江天辉为政治委员,倪南山为特派员,随特委机关一道由高山大垄坑出发,去江西与中共闽浙赣省委接上联系。在这关键时刻,是走还是留?江小妹思想斗争非常激烈。父母兄妹和乡亲们都舍不得她远离家门,江小妹的心里也舍不得离开共生死、同战斗的战友。当她想到革命还没有成功,斗争仍在继续时,她毅然决定随部队转移。组织上批准了她的要求,并将她编入挺进纵队,负责宣传、后勤等工作。从此,江小妹跟随纵队转战皖南山区和江西、浙江开化一带。

行军途中,不管遇到什么恶劣环境和严重困难,江小妹总是那么乐观。全营只有她一位女同志,她不但不要别人照顾,反而主动帮助战友洗衣、采药。粮食没有了,她就和战士们挖野菜充饥。部队经常减员,情况不断恶化。寒冬来临,山上挖不到野菜,战士们在山上受到严重饥寒的威胁。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部队到达石门县境内。队长杨春标独自深思,想派人下山找当地党组织,为部队弄点粮食。江小妹看出了队长的心思,便主动要求下山完成这个任务。队长见她态度坚决,又是个妇女,下山比较合适,就同意了她的要求。

山下,到处是国民党军队的岗哨,外人很难进村。此时此刻,江小妹想到的是在山上受冻挨饿的战友,特别是那些忍受着伤病折磨的伤病员,她便不顾一切勇敢地绕过敌人一道道的岗哨,摸进了村子,找到了村党支部。党支部立即设法搞了一些粮食,派人和江小妹一道将粮食送上山,解决了红军的困难。

经过艰苦斗争的磨练,江小妹于1936年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她的革命意志更加坚强,工作积极性进一步提高。为了适应革命形势的需要,她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仅一年多的时间,不但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还学会了使用双枪,并且枪法很准。战友们都称她“文武双全的姑娘”。

不久,部队由江西革命根据地辗转到达安徽、江西、浙江三省交界的婺远、开化等县境内,在一座名叫太子登基的深山里,与中共闽浙赣省委接上关系,独立团被编入省委保卫部队。江小妹被留在省委机关工作,并兼任中共浙江佛岭山(现开化县)中心县委副书记。这时,江小妹同杨春标已结为夫妻。

江小妹到中共浙江佛岭山中心县委工作后,改名陈小妹。由于她在工作中处处以身作则,对人和蔼可亲,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仅一个多月时间,江小妹就与当地群众建立了血肉感情。她向群众宣传革命道理,积极鼓励广大妇女放大脚、剪短发、婚姻自由,动员广大妇女做军鞋、筹军粮军菜,为红军护理伤病员。她还动员广大青年男女参加红军,壮大革命力量。仅佛岭山村,经江小妹动员参加红军的青年就有十多名。后来,他们都成了红军的骨干力量。

1937年3月,中共浙江佛岭山中心县委决定在柴家村举行一次农民暴动。经过充分的酝酿、发动,柴家村一带数千名农民群众扛着红缨枪、土枪、大刀、斧头、锄头,打着红旗,从四面八方赶到柴家村,参加暴动大会。江小妹在会上讲了话。她用事实揭露了地主、劣绅、国民党反动派压迫剥削穷人的罪恶行径,大讲广大人民群众只有团结起来、组织起来,在共产党领导下,同敌人斗争,穷人才能翻身作主人的革命道理。会后,她带领群众斗争地主恶霸,并把没收的财产、粮食分给穷苦农民。人们兴高采烈,奔走相告,柴家村一带的革命形势迅速发展。

不久,在攻打开化县城的战斗中,江小妹参加了先遣部队。当部队刚接近城墙时,被敌哨兵发觉。敌哨兵欲向先遣部队开枪,江小妹发现后,立即一手一枪,打倒了这两个哨兵。战士们迅速攻上了城头,打得城里的敌人措手不及,战斗获得胜利。

几天后,敌人纠集了大批军队,向我进行疯狂反扑,红军战士和群众奋勇抵抗。由于敌强我弱,部队遭到失利。敌人进山后,大肆捕杀红军战士和革命群众,并张贴布告,四处通缉江小妹。此时,革命形势处于低潮,江小妹的处境极为险恶。

在白色恐怖愈来愈严重的情况下,江小妹仍以饱满的革命热情坚持同敌人斗争。一次,她得知红军在山上吃菜困难,便千方百计地向群众筹集了一些蔬菜,偕同柴村的妇女主席一起送上山。走到半路上时,突然从路边的树林里钻出来三个伪保安团丁。团丁用枪口对着她俩的胸膛,将她俩五花大绑地捆起来,押着她俩朝来的路上走去。团丁边走边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她俩始终不吭声。江小妹知道自己不会讲当地话,要是开了口,满口的家乡口音就会将身份暴露。因此,不管团丁怎么问,她总是紧闭双唇,低头走路。当走到一个山势险要的山崖时,江小妹突然尖叫一声:“老虎来了!”三个团丁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吓得连忙端枪向四处张望。就在这一刹那间,江小妹用力绷断了身上的绳索,接着飞起一脚,将身边的一个团丁踢下百丈悬崖。江小妹随即用石头片帮妇女主席割断绳索。还在四处张望的两个团丁,听见响声,回头一看,吓得脸色惨白。团丁正要向她们开枪,江小妹一个健步猛扑过去,一拳将其中一个团丁击倒,夺过枪来。与此同时,另一个团丁被妇女主席死死扭住不放,江小妹趁势夺过枪来,对准团丁连放两枪。之后,她俩重又挑起菜箩,将菜送到红军驻地。

下山后,江小妹和妇女主席立即赶到柴村一个联络点,传送省委一份紧急情报。正当大家在楼上集中精力谈话时,突然从大门口冲进五个伪保安团丁。眼看团丁就要冲上楼梯了,在这十分危急的情况下,江小妹沉着冷静,一面叫大家不要慌,一面向四周扫射。她发现有个窗户通向后山,可是窗下是一条一米多宽,十几米深的大沟,后山又是悬崖峭壁,万一跳不过去就有生命危险。大家正在犯难,江小妹机智地拿过一根粗绳,遂将一头系在窗框上,说声:“快跟我走!”她一个健步像燕子一样,从窗户荡到后山上,立即将绳子的另一头捆在树上,大家从这根绳索上安全地上了山。

1937年9月的一天下午,江小妹正在开化县西杭区委书记家里同群众商量红军转移的事,由于叛徒告密,不幸被捕。敌保安团连夜将江小妹押到开化县城。第二天清早,江小妹被杀害于县城南门外的河滩上。就义时,她临危不惧,大义凛然,高喊“革命到底,永不叛党”的口号,表现出共产党员的崇高气节。同时被害的,还有她的丈夫杨春标等十多位同志。

(盛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