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久前举行的第54届巴黎航展期间，一些欧洲国家在展示防务成果的同时，还强调要减少对美国的安全依赖——
欧洲防务自主进入“深水区”
■刘俊飞
在今年第54届巴黎航展上，欧洲国家展出诸多新型武器装备。与此同时，法国总统马克龙在航展期间的欧洲防空和导弹防御会议上，呼吁欧洲加强空域防御的独立性，敦促欧洲国防设备制造商建立独立军事系统，将军工生产线转移至欧洲，减少对美国的安全依赖。
这是欧洲国家推动防务自主的又一次努力。在乌克兰危机冲击下，欧洲安全结构严重失衡，防务自主进入“深水区”。在德、法等国努力推动下，欧洲防务自主虽然取得一些进展，但当前和未来仍面临重重困难。
在今年第54届巴黎航展上，法国展示了一款自主研制的新一代察打一体无人机Aarok。资料图片
强调自主——
防务安全重回欧洲关注焦点
防务自主是欧洲战略自主的核心内容。二战后，欧洲各国希望加强团结，建立稳定的安全结构。然而，1949年北约的成立，限制了欧洲形成独立的防务政策。冷战后，欧洲更是坐享苏联解体后的“和平红利”，防务自主不再是欧洲大部分国家的关注焦点。
直到美国前总统特朗普提出“美国优先”的口号，欧洲重新陷入安全恐慌。乌克兰危机爆发后，欧洲安全环境发生剧变，欧洲国家对安全和防务的关注程度不断提高。特别是一些欧洲国家意识到，乌克兰危机的持续升级，正是源于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对俄罗斯全方位的地缘战略挤压。美国不断“拱火”，企图用战事削弱和拖垮俄罗斯，同时借机压榨欧洲国家，确保美国的领导地位。
迫切的安全需求和对美依赖现状，促使欧洲重新关注防务自主。此次巴黎航展上出现的诸多先进装备，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欧洲近年来防务自主能力建设的成果。如法国展示了一款自主研制的新一代察打一体无人机Aarok，该机可执行情报监视与侦察、巡逻、空中打击、中继通信等多种任务。此外，来自德国、西班牙、意大利的多家公司，也推出了自主研发的防空系统、无人机载侦察设备和通信设备等。
法国“西北风”防空导弹系统。资料图片
加强合作——
防务一体化进程取得进展
随着防务安全重回欧洲关注焦点，欧洲国家近年来加速推进防务一体化，并取得一系列进展。
战略指导文件相继出台。乌克兰危机升级后，欧盟于2022年3月11日通过《凡尔赛宣言》，强调战略自主的重要性，决定增强欧洲防务能力。同年3月21日，欧盟又紧急通过酝酿多年的《安全与防务战略指南针》。作为指导欧盟未来5到10年安全和防务战略的政策文件，《安全与防务战略指南针》呼吁加强欧盟成员国之间的政治和军事伙伴关系，增加国防开支，并通过有针对性的投资促进技术创新。
军费开支和国防投入大幅增加。乌克兰危机后，欧洲国家纷纷提高国防预算，德国决定设置1000亿欧元的特别国防基金，并将国防开支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提高到2%以上。法国也表示，2024年到2030年国防预算将增加至4130亿欧元。此外，欧洲防务基金确定向61个研发合作项目累计资助约12亿欧元，支持下一代战机、坦克、舰船等武器装备的发展，以及人工智能、半导体、太空、网络等关键技术的研发。
防务一体化机制加快形成。乌克兰危机爆发至今，欧洲启动了高度自主作战无人地面系统研究与技术开发等项目，在“永久结构性合作”框架下新增11个防务合作项目，涵盖训练、弹药、反火炮、空射导弹和中型直升机等。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表示，超过50项“永久结构性合作”项目将在2025年前交付。此外，欧盟批准向乌克兰提供弹药的计划，耗资20亿欧元，其中一部分资金用于联合采购。令人关注的是，此次采购工作不再由各成员国政府负责，而是由欧洲防务局主导。
内外交困——
防务自主仍面临多重挑战
欧洲国家近年来不断加快防务自主的步伐，但其在应对各类危机时的不同反应，表明欧洲防务自主之路仍面临重重阻碍。
内部矛盾分歧犹在。一些中欧、东欧和波罗的海国家，始终对欧洲防务自主抱有疑虑。由于地缘和历史原因，这些国家更担心来自俄罗斯的威胁，认为美国的核保护伞对自身安全必不可少。特别是在乌克兰危机爆发后，一些国家更极力主张由美国和北约主导欧洲安全。德、法等欧洲大国则希望推动防务自主，但对一些重大防务合作项目难以形成有效共识。如法国强烈反对德国领导的“欧洲天空之盾倡议”，认为该计划主要是基于美国和以色列的工业，不利于欧洲的防务自主。与此同时，法国积极推动“欧洲天空之盾倡议”的替代方案，与比利时、塞浦路斯、爱沙尼亚和匈牙利一起，签署了一份购买法国“西北风”防空导弹系统的意向书。尽管德国国防部发言人否认两个计划之间存在竞争，但两国的分歧已引发外界对欧盟凝聚力的质疑。
欧洲国家的军费开支未能实现有效整合。在谈及德国新设置的1000亿欧元特别国防基金时，法国前欧洲事务部长兼欧洲议会委员娜塔莉·卢瓦索表示：“我们的努力是支离破碎的，有太多的浪费，因为我们有太多不同型号的坦克、舰艇和战斗机。”目前，欧盟成员国缺乏协调一致的集体采购，各国政府为了经济利益通常优先考虑国内采购，而非在欧盟层面推动协调一致的设备采购，这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欧洲防务自主的推进。
美国阻力影响欧洲防务自主进程。目前，欧洲已形成短期内深化欧盟与北约防务合作的共识。尽管欧洲试图证明，战略自主和强大的跨大西洋伙伴关系并不矛盾，但北约地位在乌克兰危机中的重新凸显，使欧洲防务自主更具争议性。同时，欧洲在作出自主决定时不得不面对来自美国的影响。在相当一段时间内，美国的强烈反对态度，将直接影响欧洲防务自主的发展走向。
（作者单位：军事科学院战争研究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