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海孤岛，和军马一起闹元宵
■张辰欣
新疆阿勒泰军分区红山嘴边防连官兵在马背上展示庆元宵对联。辜桂浩 摄
新疆阿尔泰山深处，年味还未散尽，素有“雪海孤岛”之称的新疆阿勒泰军分区红山嘴边防连，以一场特殊的仪式喜迎元宵佳节。
上午10时，5名今年即将退伍的老兵从马厩牵出自己的“战友”走向训练场，与5名新兵一一对应，站成两列。
“现授予张穗等5名新同志军马。希望你们把军马当成自己的战友，与它并肩作战，守好祖国边疆……”连队指导员李阳下达命令后，老兵们一一将缰绳郑重地交到新兵手中。
虽然把陪伴他们走过军旅生涯的“战友”托付给新兵，但在授马仪式结束后举行的迎元宵活动中，老兵们还要与“战友”亲密合作，完成一系列小比赛。由于这些比赛都在马背上进行，官兵们称之为“军马闹元宵”。
“军马闹元宵”是红山嘴边防连的元宵节保留活动。2016年元宵节，正值封山期，红山嘴边防连官兵原计划像往常一样举办一场元宵晚会。当时，新兵们在进行骑乘课目训练，军马饲养员黄国英提出一个想法——和军马一起欢庆元宵节。“它们是咱们的战友，一起闹元宵也能丰富大家的节庆活动。”黄国英说。
不少官兵对这项活动很感兴趣，连队主官就让黄国英负责活动的组织筹备。从最初的赛马比赛，到军马队列、军马过障碍等小比武，再到“马背拔河”“马背寻宝”等小游戏，这些年“军马闹元宵”活动越来越丰富多彩。
今年元宵节前夕，连队以“龙腾虎跃”为主题，征集“军马闹元宵”的小游戏。上等兵马天赐提出的两个游戏“马上投篮”和“抢灯笼”，经投票后成功“跻身”闹元宵活动。
“大家平时都喜欢打篮球，‘马上投篮’可以让战友们换个方式切磋切磋球技。”马天赐说，“灯笼代表着红红火火，希望新的一年里战友们都生龙活虎、心想事成。”
“军马闹元宵”活动结束后，不少官兵和军马一起合影留念。新兵张穗来自广东，下连后身处茫茫雪海，一度有些不适应，不时流露出想家的念头。合影后，他找到班长曹义明说：“班长，照片帮我多洗几张，我要把照片寄给父母，告诉他们我有了亲密的战友，一定会在部队好好干下去。”
官兵感言
一根马鞭寄深情
■新疆阿勒泰军分区红山嘴边防连中士 海 浪
今年1月连队换防，老班长黄国英下山前把一根马鞭交给我：“小海，我回去陪你嫂子过个年。今年的‘军马闹元宵’活动就交给你了，这根马鞭作为奖品发给赛马冠军。”
“军马闹元宵”活动举办这些年，颁发过很多奖品，但用马鞭当作奖品还是第一次。大家都知道这是黄班长心爱的宝贝，报名赛马比赛的人很多，其中也包括我。
2021年初，我们十几名新兵坐直升机来到连队。透过直升机的舷窗，我们看到一群军马正在马场里飞奔，好像在欢迎我们的到来。当时我就想，要是有一天我也能骑上自己的军马该多好。
我被分到四班，成为军马饲养员。一个星期后，我第一次跟着老班长黄国英去打扫马厩。满地的马粪和难闻的气味让我有些抗拒，可黄班长换上工作服就埋头干起来。看他干得那么起劲，我有些不好意思，拿起铁锹照着他的样子铲起马粪。
我看到墙上挂着一根马鞭，黄班长告诉我，那是一位哈萨克族牧民送给连队的。10多年前，连队官兵巡逻时帮一位牧民把快要越界的马群赶回来，这位牧民为表示感谢，把这根马鞭送给连队军马饲养员。
时间一长，我发现黄班长放马或骑马执勤时都会随身带着这根马鞭，虽然他很少用到。见他如此“宝贝”这根马鞭，我不免有些好奇。黄班长说，别看这根马鞭看上去黑黢黢的，可马鞭上一道道划痕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有一次我们冒着大雨去老金沟找马，天快黑了还没找到。军马‘追风’在乱石堆里一打滑，我手中的鞭子掉到地上，被滑落的石块砸中留下一个豁口……那一年去西线巡逻，翻过一个接一个的达坂。20多天后历尽千辛万苦回来，鞭绳也磨短了一截。后来，我骑马带连队军医去为牧民家的孩子看病，这家牧民悄悄给马鞭换了新的鞭绳。就这样，马鞭跟了我一年又一年，成了我的‘老伙伴’。”
黄班长讲得不动声色，我却听得入了神。2022年春节后的一天，连长找到我：“想不想在军马饲养员的岗位上长干？”还没有思想准备的我一口应了下来：“我愿意！”后来回想，那一刻我在潜意识里是想成为一名像黄班长那样的军马饲养员。
培训归来，我成为军马饲养员骨干。可我深知，在有着十几年丰富实践经验的黄班长面前，自己仍是名小学生。有一次，军马“清风”被铁丝网划伤了右前腿，我没有在意，觉得过几天就会好。可黄班长却把马放倒，把我叫到跟前。“你看，伤口已经化脓了，要是不及时处理后果很严重。”说着，他拿出药水和镊子，熟练地帮“清风”清理伤口。没过几天，“清风”又活蹦乱跳了。
今年的赛马比赛中，我和其他几名参赛者都不甘示弱，在直道上不分高下。一个急转弯后，我和下士艾孜买提冲在最前面。我紧盯着前方的终点线，心里默念着：“加速！加速！”最终，我在激烈角逐中险胜一筹，获得第一名。
下马时，我的双腿还直打哆嗦。不过，站在领奖台上接过马鞭的那一刻，我心想如果黄班长在现场，我一定冲过去给他一个拥抱。
获得马鞭的同时，我还收获了一份额外“奖励”：带着新兵骑马走一遍巡逻路。巡逻分队排成一列，马蹄沿着山坡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没膝深的积雪。我握着马鞭走在一旁带队，学着老班长的样子，给新兵们讲述连队前辈西线巡逻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