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泉整训：古田会议的序曲
■李汝海
红四军前委机关旧址——望云草室。资料图片
1929年春，朱德、毛泽东率领的红四军在创建农村根据地、实行党的绝对领导、坚持民主集中制等原则问题上出现了不同认识和争论。9月，红四军召开党的第八次代表大会，仍未能解决问题。极端民主化等错误思想泛滥，影响了部队的战斗力。10月底，陈毅带着中共中央的“九月来信”回到红四军，向前委传达了中央的指示精神。11月下旬，正在福建上杭养病的毛泽东收到陈毅派人送来的中央“九月来信”及他的亲笔信。于是，毛泽东马不停蹄地赶到位于长汀的红四军军部，与朱德、陈毅会合，表示遵照中央指示回前委工作。随后，毛泽东重新担任中共红四军前委书记。
28日，红四军前委召开扩大会议，三人均出席。会议气氛融洽而热烈，针对红四军出现的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和问题，会议发出扩大闽西革命根据地、建立闽西政权的建议，并根据中央“九月来信”关于“红军有好的军事技术，有严格的军事训练，才能加强自己的战斗力”的指示，决定开展军政训练，以彻底纠正党内错误思想，全面提高部队军事素质。会议还规定12月份的主要工作是召开中共红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建立红四军的政治领导，纠正红四军党内各种错误思想。于是，一场全军的整训拉开了帷幕，新泉整训则是这场整训运动的序曲和重要组成部分。新泉整训期间扎实有效的军政训练、调查研究和思想发动，为古田会议的召开做了充分的准备。由于准备充分，古田会议仅开了两天，就取得了历史性成果。
一
12月的南方，霜色凝重，冷意袭人。闽、粤、赣三省国民党军此时正酝酿联合发动对闽西革命根据地的“会剿”。强敌压境，为了避免同由赣入闽向长汀袭来的敌军作战，毛泽东、朱德、陈毅率红四军第1、第2、第3纵队撤离长汀开往新泉，与第4纵队会合。
新泉，连城县南部的一个重镇，四周群山环拥，苍松叠翠，温泉清澈透明。波光粼粼的连南河水在这里穿梭而过，一条从北面山涧流出的小溪与它交错汇合，整个村被分成东南、西、北三部分。这里东通龙岩，南连上杭，北接长汀，沿水路可乘船直下潮汕，是连城南境的水陆通衢。红四军各纵队分驻在西村、北村、东南村及邻近各村庄。红四军前委设在了一处名为“望云草室”的房子里，这里原是咸丰年间的书院，为砖木结构。正是在这里，毛泽东研究部署了整训，起草了《古田会议决议》。
二
在整训期间，毛泽东、陈毅主要负责政治整训，朱德主要负责军事整训。怎样建设一支人民军队？怎样凝聚军魂永不变色？一幅宏伟壮丽的建军蓝图，在毛泽东等人心中逐渐铺就。
整训首先组织全体指战员学习领会“九月来信”的指示精神，并联系红四军的实际情况，号召全体官兵大胆讨论当时党内、军内存在的各种错误思想、言论、行为。通过讨论，明辨是非，找到解决矛盾和问题的方法，达到统一认识、增强团结的目的。
毛泽东在望云草室主持召开了多次调查会，调查会由各纵队、支队、大队的负责同志以及连队的支部书记和一些士兵组成。会场用几张学生课桌拼成一张大桌，桌上放了一个墨碗、一支毛笔，还有一叠画着竖红线的毛边纸。毛泽东一边听，一边记。他还冒着严寒，分别到部队的各个驻地，召开士兵调查会，找干部、战士谈心，仔细了解和询问各种问题：打骂士兵和肉刑制度行不行？流寇主义思想对不对？为什么不行？用什么方法来纠正？
同时，毛泽东把思想政治工作娴熟地运用于各种调查会中，认真倾听参会人员的意见，循循善诱，做好官兵的思想工作。毛泽东指出：“有一些同志是偏于军事观点的，与站在政治观点即群众观点上的人的意见不合，这是一个很严重的政治路线问题。因长期斗争经验和工农群众的影响，这种单纯观点的头脑，渐渐洗刷了一些，单纯的‘打大仗’和‘拿几十个州县’的观念比较地减少了，但没有完全消灭，遇有机缘就会发作。”
除了在红军内部做调查，毛泽东还到附近的村庄与农民座谈，收集农民对红军的意见。他和农民拉家常式的座谈，询问到会的农民兄弟，过去租种地主多少田，每年要交多少租？红军来了后，生活有些什么变化？大家见毛泽东平易近人，都热情回答毛泽东的询问，同时称颂红军的好处。当问到对红军有什么要求和意见时，他们也坦诚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和批评。毛泽东仔细地倾听着，并亲切地勉励他们。
军事整训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每天清晨，伴随着嘹亮的军号声，人们总是能看到身材魁梧、衣着朴素的朱德快步行走在巷子里，他要赶去和战士们一同训练。他主持制定了红军的条例、法令，严肃部队纪律。同时，朱德对地方武装也进行了培训，并亲自上军事课。他举办了基层军事干部培训班，把红四军的支队长、大队长、中队长都编入连队，由纵队司令员下去当连长，进行严格的步操和射击训练。朱德还亲自讲授《新游击战术》。新泉广场和各部队驻地的练兵场上，杀声震天，广大红军官兵按照游击战争的实战要求，互教互学，严格操练，这支以农民为主要成分的红军部队，在军事素质上有了很大提高。
此外，部队在新泉进行整训时，还有一件事，特别值得一提。
当时适逢广州起义两周年纪念日。12月11日这天，经过整训后英姿焕发的红四军指战员，与特地从几十里外赶来的工人、农民，一道聚集在广场上，举行了盛大的纪念大会。毛泽东、朱德先后作了鼓舞人心的讲话，号召闽西根据地军民以广州暴动的大无畏气概，紧密团结战斗，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军事“会剿”，巩固和发展赤色区域的革命斗争。会后，毛泽东、朱德和陈毅等还检阅了声势浩大的军民武装游行。这次纪念大会，使新泉整训后的红四军士气更加高昂。
三
隆冬之夜，寒风呼啸，在一盏瓷油灯微弱的亮光下，毛泽东时而抬头凝思，时而挥笔疾书，细心整理着白天调查得来的大量材料，把红军创建两年来的经验教训作了全面回顾和总结，为即将召开的红四军第九次党代表大会做准备。
短短10天左右的时间，毛泽东从望云草室到偏僻的山村，从部队驻地到练兵场，对应该纠正的错误思想和如何加强与改进党对军队的领导等重大问题，进行了大量的调查研究，掌握了红四军内部的基本思想和政治状况。
正当新泉整训如火如荼地进行时，国民党军从长汀扑过来，并向连城新泉方向推进。第4纵队党代表张鼎丞匆匆赶到望云草室，向毛泽东报告敌人已向新泉进逼的消息，朱德、陈毅也闻讯赶来。为了排除干扰，开好红四军“九大”，毛泽东、朱德、陈毅决定：红四军除留下一部分在新泉警戒长汀来犯之敌外，其余移师上杭县古田，以便更好地召开会议。
在我党我军历史上一次具有深远影响的重要会议徐徐拉开了它的帷幕，闪耀出熠熠光芒。
